吃过了饭,沈曜向霍渠阿妩道别要回住处,许诺明日再来。
阿妩今日吃得酒足饭饱,心中甚为欢喜。未作他想,扯住沈曜的衣袖,道:“你何处下榻?”
沈曜转身一愣,脸上似有微红:“里坊云集客栈。”
阿妩本来想说:“不如就在别苑小住吧,不要回去了”,可是转而看见端立的霍渠还未开口,她一个府里的下人也不好留他。只好将心中所想硬生生的憋回去,嘴上却说:“那好,注意安全。”
二人立在门口目送沈曜一人御马而去。
回到别苑,阿妩凑到霍渠身前:“我有事情要问你。”略一思索又接着道:“霍渠,你可知沈曜底细?”
霍渠点头默认。
“我今日瞧着他倒像一个人,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就在方才沈曜骑马绝尘而去时我却知道他像谁了。”
霍渠疑惑的看向她示意她往下说。
那日他马车从长安最繁华街道驶过,风铃振振,轻纱拂起,侧颜露出,日月失色。那正是……
“质子南曜。”阿妩一字一字从嘴里轻吐出来。不轻不重一句话,却震摄霍渠四肢百骸。眼中却是光彩熠熠。
“我原来倒是没发现,如今想来确实……很像。”霍渠眼睛微眯,望向远方,似是回忆些什么。
十年前,即德佑初年,才十一岁的南曜便被送入天朝作质子,他随父亲霍山河一路将他从昭南护送回长安。南曜粉白的小脸,汩汩山泉般的大眼睛,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散。他没有和他同龄说话的人,缺安全感得很,一直在他身后跟着叫他渠哥哥,他也尽可能的由着他。他对这个从小便客居在外的小弟弟更多的是……心疼。
后来不久,他所下塌的皇家都亭驿走水,那夜火光染红了长安城的半边天。
他立即下令调霍家军引水扑火,可他还是晚了……
驿馆烧得面目全非,除了外观上的残垣,里面尽是灰烬。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自责不已,没有保护好这个叫他哥哥的孩子。后来霍山河告诉他,灰烬里并没有找到南曜的骨灰,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并没有被……可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南曜到底去了何处?他不得而知。因着他最熟悉南曜,由他全权找了一个与南曜及其相似的孩子,当然,只是长得神似,那气质风度全然不及真正的南曜。
这些年也私下派人找过,却始终无功而返,他平生三大心结,其中一个是母亲的病逝,还有一个正在着手,最后一个便是南曜的失踪……
那日在河西赈灾,他命人张贴官榜纳天下英才,竟无一能士。沈曜突然出现献上良策,挽救无数受灾百姓。平灾后二人畅谈天下大事,把酒言欢,一直到东方既白,深觉相见恨晚。
后来他派人去查沈曜家世,确实是河西沈氏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