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哥哥,你怎么样,让我看看……”
思灵欲掰开赫兰盛的手看个究竟,赫兰盛用另一只手猛力地推开了她,嘶声狂叫,“滚!不要你管!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你是仇人的女儿!我对不起母后……我就应该杀了你替母后报仇……”
赫兰盛一边倒在地上悲惨至极地嘶吼,一边痛楚地捂着眼睛打滚,昊泽跨上两步,一脚踩住赫兰盛身子,手里单刀疾挥,眼看就要朝赫兰盛脖颈斩落
“不!住手!”被赫兰盛大力掀到一边的思灵,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悲声大喊着朝昊泽的刀锋重重撞去。
昊泽连忙急收刀势,思灵整个人扑在赫兰盛身上,紧紧抱住他,朝昊泽哭喊:“耗子哥,别杀他!求你了!他够可怜了,留他一条命吧!”
“留他一条命,他还会害我们母后!”昊泽举刀的手不住颤抖,英俊的脸上悲怒交加,怒其不争地瞪着思灵,“何况,是父皇命我带赫兰盛的人头回去,灵儿,皇命难违!”
“父皇最宠的就是你,即使你违命,他也不会怪你的!盛哥哥不会再害母后了!我保证!”思灵紧紧抱着赫兰盛,仰头悲伤欲绝地哀求,凌乱的秀发披散着,泪水从哭肿的眼睛不断滚落,模样可怜至极。
“你能保证什么?你被他废了武功,被他劫为人质!我若放过他,下次他还会换另一种手段报仇!他这种不择手段的疯子,就该一刀杀了,永绝后患!”
昊泽说着,一脚狠狠踹向思灵,但思灵整个人缠在赫兰盛身上,双手环住赫兰盛的腰,十指紧紧扣住,昊泽一脚踹过去,竟踹不开她,只踹中她的后背。
思灵发出一声痛哼,痛得浑身颤栗,却紧紧抱住赫兰盛不动弹。
“你……”昊泽气得七窍生烟,刀锋直指思灵,“灵儿,我今日必取此獠首级,否则日后遭殃的是我们母后!”
“可他已经成这样了,一只眼睛都毁了,以后怎么可能再害母后?”思灵声嘶力竭地悲泣。
“一只眼睛毁了,他还有另一只眼睛!还有一身高强武功!只要他活着,对于父皇母后就是祸患!”昊泽痛心疾首地呼喊,“灵儿,你可知,收到赫兰盛的信,母后真的悄悄潜出宫,准备孤身来见赫兰盛?因为赫兰盛在信中写他每日虐打你,母后担心得快要疯了!后来幸好被父皇及时发现,才没有让母后出宫!”
思灵身子重重一颤,抬起红肿的双目,眼里流露出又悲又喜的光芒:“真的?母后……真的准备亲自来救我?”
“当然是真的!父皇本可以只派一队狼卫来杀赫兰盛,之所以把我也派来,正是母后求父皇的。母后怕赫兰盛以你为质,狼卫们或许顾不上你的安危!我来之前,母后就叮嘱我,千万保护你周全!”昊泽悲愤地疾呼,“灵儿!赫兰盛已经疯了,他不杀我们母亲不会罢休,此人绝不可留啊!”
思灵怔怔地听着,泪水成串地掉落,慢慢回头看着被自己护在身下的赫兰盛。
赫兰盛仍捂着眼睛,痛得浑身战栗,忽然,他暴喝一声,竟自己拔出了射入眼中的暗器,狠狠掷在地上,然后猛地推开思灵,飞身跃起,一脚踢在昊泽胸口。
这几下起落,快如闪电,昊泽猝不及防,竟被踹得倒退几步,他身后的狼卫们呼喝着,挥舞兵器一拥而上。
“母后……我对不起你!我爱她!我爱叶思灵!我对不起你!妖妇害死了你,我却爱上妖妇的女儿!”他一边悲声狂喊着,一边在刀光剑影中兔起鹘落,腾挪闪转,赤手空拳地打翻了一个又一个狼卫,那张血淋淋的脸上,一只眼睛正往外蜿蜒淌着鲜血,乱发被血污粘在脸上,遮住了半张脸,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怖。
“盛哥哥……”思灵悲声大喊着,不顾一切地纵身扑入战团。
“灵儿!”昊泽一把抱住思灵,将她从激烈厮杀的战团中拖开,“他已经疯了!你别再管他了!”
“耗子哥,别杀他!快让他们住手!”思灵伏在昊泽怀里嘶声大哭,“废了他的武功,他就不能再加害母后了!耗子哥,求你了,废了他的武功,留他一条命吧……”
思灵疯狂地摇晃昊泽,可她中了化功散的毒,浑身无力,这几下歇斯底里,终于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晕过去之前,她嘴里仍喃喃地喊着:“别杀他……否则我……不活了……”
醒来时,思灵仍躺在昨晚那张床上,幽幽烛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床边闭目养神。
思灵脑子一片迷蒙,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声音嘶哑地唤了一声:“耗子哥……”
“灵儿,你醒了?”昊泽俯身看她,俊秀的眼里盈满关怀。
思灵忽然猛地撑起身子,双眸剧睁:“你杀了盛哥哥?”
昊泽摇了摇头:“你都拿性命威胁为兄了,为兄还敢杀他?”
思灵松了一口气,身子软软倒回了床榻间,她喘息了一会,突然问道:“那个匣子呢?装着药丸的那个匣子?里面有可以帮我恢复武功的解药。”
昊泽说道:“匣子我放好了,目前我还不敢让你恢复武功。”
“什么?为何?”思灵惊讶地抬头望向昊泽。
昊泽也望着她,目光严峻冷凝:“我担心你跟我打起来。”
“你……”思灵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声音微颤,“你把盛哥哥……”
“我请来了大夫救治赫兰盛,他性命无虞,但一只眼睛已经毁了。”昊泽的眼神冷如千年玄冰,“我让大夫用药水把他另一只眼睛也毁了。这样,他以后就再也不能害我们母后了。”
“你要把盛哥哥变成瞎子?不,别这样!”思灵一把攥住昊泽胳臂,急痛万分地叫道,“废掉他的武功吧,不要……”
“来不及了,他已经双眼都盲了。”昊泽直直望着思灵,一字字冷酷无情地说。
思灵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愣在那里,仿佛被刺骨的寒风冻成了冰雕。
“他成了瞎子?”思灵凄惨地喃喃自语,难以想象,那双宝石般莹澈,星空般璀璨的眼眸,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京城外的官道上,烟尘滚滚,龙旗蔽日,玉辂金轮光华灿烂,羽林甲胄曜日生辉,正是皇帝率领百官回京的仪仗。
副宰相、门下侍中杜孝恭,率领留守京师的官员恭候在道边。
前几日,有一员萧方智麾下的参将,带了一支兵马,手持皇帝圣旨入京,宣布宁氏兄弟谋反,褫夺宁楚非南衙军大元帅之职,由这位参将暂代其职,接管了南衙军。
留守京师的杜孝恭心知,必是宁氏兄弟兵变失败了。他与宁楚轩本是一党,宁氏兄弟兵变失败,意味着他的处境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