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话呢,封智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站了起来。宋嫣然不解其意,疑惑地看着封智。封智对宋嫣然做了个嘴型,示意让她继续说。他自己则走到亭边,取出了一面手镜,静静地调整着镜子的方向,好让自己能够看到水底的情况。
果然不出他所料,水底静静地潜伏着数个黑衣人。而看其五官,封智还觉得颇为熟悉,似乎又是封朗手下的军士。
见此情景,封智不禁皱起了眉头。此时裴安不在,他自己武功并不很强,而宋嫣然更是一点武功都不会。他要怎么做,才能和宋嫣然全身而退?
封智虽然背对着宋嫣然,但是宋嫣然从他紧绷的背影中,隐约嗅到了一丝阴影的气息。但是封智不转过来,宋嫣然又怕她此时贸贸然停下话语会破坏一些什么————或是引起什么人的警惕,只得绞尽脑汁找着话题继续说下去。
就在宋嫣然即将词穷的时候,封智终于转了过来,甜甜地道:“哎呀,我刚刚走神了,让宋姐姐说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宋嫣然迟疑着答道:“嗯……没关系,你刚刚在想什么?”
封智悄悄地走到宋嫣然身边,一边竖起食指放到唇边,一边牵起宋嫣然的手,道:“这里景色真好,我去拿一点茶点,就着景色吃,多棒呀!对不对?”
宋嫣然理解了封智的意图,跟着封智的步伐悄悄地站了起来,此时封智仍在道:“宋姐姐你在这里等等我,好不好?”
宋嫣然定了定心神,但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一点点颤抖:“好,我正好也想多看看这里的景色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悄悄地离开了亭子。但是封智为了不让人起疑,还是特意与宋嫣然一起扯着嗓子说话。
在走出一定距离之后,封智扯着宋嫣然飞奔到马车旁,把宋嫣然推进马车里,自己坐上了驾车的位置,高高扬起鞭子一抽,马儿吃痛一叫,便迈开了步子飞奔出去。
宋嫣然坐在马车里,还没有搞懂是怎么回事,扯着嗓子问道:“怎么回事啊?”
封智忙着赶车,只得简短地道:“有人在水下守着,我俩打不过。”
封智不知道那三个黑衣人有没有马。如果他们有的话,这架略显笨重的马车显然跑不过他们。走了一段路之后,封智停下马车,让宋嫣然从马车上下来。然后掏出匕首,狠狠地插进了马背上。马儿长嘶一声,拖着马车跑了,徒留下长长的车辙。
看着远去的马车,封智只能祈祷那三个黑衣人在情急之下,看不出这马车的车辙太浅,不像是坐了大活人在上面所能有的重量。之后,他拉着宋嫣然躲进了旁边的树林之中。看着那三个衣服都还滴着水的黑衣人骑马追着车辙急匆匆地赶过之后,封智问宋嫣然:“你可知道,除了这条路,还有哪里可以走回去?”
宋嫣然带着封智走了一会之后,十分凑巧地碰上了一个要进城采买的老农,凭着乖巧的外表,和闪闪发光的碎银,二人爬上了老农的牛车,顺利地回到了私塾中。
这不禁让封智感到他们十分幸运。毕竟他一个人带着宋嫣然,也不知道要走上多久才能回来。
听完封智的叙述之后,裴安不禁道:“难道又是封朗的手下吗?我们不是甩掉他们了吗?”
封智道:“我们确实已经甩掉了他们,所以他们要抓的恐怕不是我,而是宋嫣然。”
裴安愣了一下,问道:“宋姐姐……有什么好抓的?难道是为了她的出身?”
封智点了点头,道:“看来你还不算是蠢到家……想必你也明白,白虹书院院长之女在儒林中有着怎样的地位。想必哥哥是想要抓住宋嫣然,献给景家,作为他的晋身之阶。”
“那,这情花之粉,也是封朗借着菉竹的手下给宋姐姐,待到宋姐姐神情恍惚,他便可轻松带走她?”
封智沉着脸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裴安愁眉苦脸地道:“那可怎么办?封朗在南沙,损了一拨人自可再派一拨人来,我们却不可能一直守着她呀。”
封智揉了揉太阳穴,道:“只能寄期望于宋嫣然还有后手了……其实若是有机会,我们狠狠地打他们一波打退他们,让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再找宋嫣然麻烦,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若是这样做,我们的行踪肯定会暴露。这便得不偿失了。”
裴安听了,十分夸张地叹了口气,道:“我去看看宋姐姐如何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裴安动作很快,说要去看宋嫣然便马上起身走了出去。来到宋嫣然的房门之后,她本想先敲敲门,却听见门内有脚步声传来,好像宋嫣然就要从里面出来了。不知为何,裴安下意识地便脚尖一点手一用力,窜上了房梁藏了起来。
宋嫣然出了房门以后先左右看了看,确定左右无人后才把手中的什么东西往空中一送————是一只信鸽。信鸽扑棱扑棱地飞走后,宋嫣然再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才退回了房中。
蹲在房梁上的裴安挠了挠头,心中顿时对宋嫣然多了几分怜爱之情————哎呀,瞧把宋姐姐给吓得,刚回来就连忙写信回家和家中亲长诉说今天的可怕遭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