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卓用袖子遮拦着,将纸条打开,只见入眼是一行稍大一点的字:“看完别东张西望,看完即毁纸条。”
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施已给岷答案,你俩让岷当众述说解题思路。”
顾青卓不动声色地将纸条快速揉成一团,塞进他装水的竹筒里。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凑到钟容颂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钟容颂脸色一变,转头就想去看陈文岷,可旋即想起顾青卓的提醒,硬生生把头又转了回去。
陆方谕在后面看到他俩的动静,这才放了心。
他朝西边看了一眼。
大概施靖安也担心别人诟病他的偏心,也不敢做得太过。那小厮在每一桌前只停留一会儿的功夫,只等他们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就直接往后一桌去了。也因此,速度倒也不慢。这一会儿的功夫,题目已传到了西边最后一桌了。
陆方谕收回目光,又开始磨起墨来。
今天过来,他是做了两手准备的。他小胳膊小腿,无依无靠,想要代表北山书院,阻拦载德书院扬名和陈文岷的好事,也太过逞能、太不自量力了些。
钟翰声敢跟陈载德对着干,应该有些倚仗,但他的这点倚仗估计也只能用在关键的地方。而无论是谁,都喜欢捏软杮子,载德书院不想跟钟翰声鱼死网破,但对付他这么一个没背景的小村民,那是完全没心理负担的。到时候钟翰声未必肯为他动用自己的力量与底牌,到时候,他就成了两派斗争的牺牲品。
他死了,陆茉娘和陆蔓娘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他这一逞能,等于把自己一家三姐弟都葬送了。
为了北山书院一点虚名,把自己一家的性格葬送,没准人家钟翰声还觉得他傻呢,贪图名利,不会取舍。
所以他来之前就作好了打算,不到万不得已,不自己出头。
所以他裁了一叠小纸片,又坐到顾青卓身后,就等着关键时刻提醒他。
钟容颂和顾青卓,一个是钟翰声的亲孙子,一个是亲外孙。为钟翰声和北山书院出头,不是应该的么?
当然,如果他们也不想出头,就当他什么都没做。
反正说他自私也好,说他薄凉也罢,他是不是会为了北山书院和钟翰声的一点虚名,枉顾自己的性命的。
眼看着题目已到西边最后一排了,他停了磨墨的手,从袖袋里摸出两张小纸片,压到了他准备的大宣纸下面。
不一会儿,拿着题目的小厮走到了他们这一桌。
陆方谕往纸上看了一眼,见上面只写了两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