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牢之等的就是谢安这句话。
谢安不想豫州旧将参与北伐,却也不会严令这些人不得参与。毕竟现在这些人现在不在谢氏的麾下,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诉求。何况谢家的宝树谢玄,现在就在桓温军中为参军,也不见他借故退出。强自推出让别人为难的意见,只会让这些人疏远自己,谢安自然是不会这么做的。
“就依谢公所言。”刘牢之无奈地道,“这叫什么事啊,为国戍边,真出事了愣是没人管,还得自己家里的人出面,想想真是叫人寒心!”刘牢之的话里透着满满的牢骚。
谢安暗道:“上面动嘴,下面拼命,历来如此。想要不做拼命地那个人,你得先做在朝堂上动嘴的。这小子看来还是嫩了些,不懂得政争的残酷性。当年在北方力抗胡虏的,哪一个得过好下场!朝中主公,只把这些武将当作守门犬而已,说放弃就放弃了。”
不过,谢安嘴上说得却是:“朝廷毕竟还是要从大局着眼,不会只考虑一家一姓的。道坚千万不可因此坏了怨怼之心!”
刘牢之忙拱手道:“小子谨记谢公教诲!”
谈完了正事,谢安随意地问起刘牢之这些年的作为。刘牢之捡紧要的说了一些。
听说刘牢之着意刊印书籍,兴建学校,发展医馆,为京口百姓做了不少实事,谢安也比较意外。想起刘牢之提起的“水蛊”之事,忙问道:“道坚,你上次信中说,刘道诚在潘阳郡推广水蛊的防治之法,效果如何?”
刘牢之笑道:“效果非常的好。这办法本是我们在芜湖推行过的,因为行之有效,道诚便借人到鄱阳郡去推广。”
“水蛊”就是血吸虫病,吸血虫通过疫水往皮肤里渗透,到最后侵蚀人的五脏六腑。刘牢之在芜湖采用“推广卫生条例,集体消灭钉螺,妥善处理人畜的粪便”等措施防治水蛊,取得很好的效果。
谢安道:“五湖这里也是水蛊多发地,道坚有时间把你们的防治经验总结一下,送来给我看看,我试试能不能在吴兴推广!”
刘牢之忙答应了下来。
谢安一直对刘牢之热心货殖之事不太满意,不过现在见到他穿着朴素,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饰品,与想象中大相径庭。谢安不由得暗暗纳罕:“这小子如此独立特行,到处收买人心,他到底是有什么企图?”
谢安人称高洁名士,未出仕时经常约上三五好友到东山游玩,每次必带歌姬随行,为时人所称赞。这是因为谢安深知自己处在上游阶层,追求享受并不会被人诘责。大家都是这么过日子,自然也就不显得突兀。但是像刘牢之一样处处为百姓谋福利,把自己扮得跟圣人一样,让这些对百姓作威作福的人怎么看得惯?谢安可以想象,等刘牢之踏上仕途的时候,一定会被周围的人排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