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白淡淡的开口道:“你走吧,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李定国定定的看着他,半晌,确定他确实不是戏耍自己,“为什么?”
他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就应该知道抓住了自己就代表天大的一份军功,往后一生的荣华是跑不了的了。
他实在想不出对方要放自己走的理由,刚才还对自己喊打喊杀,这一转眼竟然就把自己给放了,这转变实在是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放你走还那么多废话,非要把你掉到城头你才舒服,是吧。”陈秋白好笑的说道。
李定国不以为意,缓缓说道:“你不是秦良玉的人?”
陈秋白不置可否的一笑。
“你究竟有何阴谋?大家不妨开诚布公,你救李某人一命,只要不是太过为难之事,我李某人定当应你。”
陈秋白不禁失笑,上位者的脑袋中果然都是满满的阴谋论,“阴谋谈不上,就当我替天下百姓向你结个善缘吧,大丈夫在世有所当为,亦有所不当为,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这已经是李定国第二次从对方口中听到‘好自为之’这四个字,但自己有什么地方需要好自为之,他却有些迷茫。
“李某愚钝,还请明示。”李定国微微拱手。
陈秋白暗笑,不是说大人物都应该城府极深吗?就算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也要糊弄玄虚的点头颔首吗?这李定国倒是有些另类,也有可能是年岁尚浅,还没变得那般世故圆滑。
李定国的坦荡让陈秋白对他又增加了不少好感,徐徐道:“数月之前的龙家寨惨案可是你们的杰作?”
“军中无粮,几万兵马若是断了粮草,恐怕马上就会哗变,这才取了龙家寨,实情非得已。”李定国也不遮掩,点头承认下来。
“恐怕还有齐家庄吧?”那日郑统领对齐家庄的庄主说杀就杀,齐家庄的待遇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
“你们无粮,与这两家的百姓何干?与天下百姓又何干?”
管它何干,没粮就抢呗。这难道不是天下约定俗成的规矩吗?
但此刻面对陈秋白的质问,这种话他却是说不出口。
朝廷称呼他们为流寇,但在李定国的心里,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流寇。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他们是被逼无奈才高举义旗替天行道,杀狗官替天下百姓挣一条活路。
但现在回头审视自己的行径,与那些狗官又有何区别?
李定国哑然地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眼神中折射出羞愧与迷茫。
陈秋白指了指地上的郑统领,“将他一并带走吧,念其忠义,我并未伤他要害,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了。”李定国不再多说,背起郑统领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陈秋白也悠悠地回了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