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然在审讯室外，目送林振阳的离去。

男人的背影让他觉得有些可笑，裴泠的棘手程度连他都束手无策，林振阳又有什么底气凭借亲人二字，就能破开裴泠的心房呢？

讨论的案情的时候，小伍对他说，裴泠动机明确，证据确凿，她又是一个厨师，杀人的力气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其实在刚知道裴泠的副职时，顾远然心里就对她有过本能的怀疑。他心里清楚，真凶可以是任何人，但他一定很擅长用刀。可即使亲眼看见了她拿着凶器站在他的面前，他也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对自己说，她一定不是凶手。

这是为什么呢？

他迫切地想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他对乔笙所说，他至今无法理解对林夕言的思念是如何变成波涛汹涌的爱意。因为除了那只猫，他和林夕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集，只是放了学他会骑着自行车，招呼她一块儿往家走。到了晚上她在厨房洗手作羹汤，他抱着那只猫翻墙入院敲着窗。

这并没有什么特别，以至于顾远然自己都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放不下林夕言，还是真正地爱上了裴泠。

这份迷惑一直持续到他见到裴瑟。

裴瑟今天格外地衣衫不整，衬衫的纽扣有错位，只是随意披了件黑色外套，风尘仆仆。顾远然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地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裴泠的恋人。

因为即便是落魄，他们的眼神都明亮得令人心生恐惧。

那男人站在他的面前，说道：“顾警官。”

顾远然知道他为何而来，他勉强撑起一个笑，“你来了。”

在见到林振阳之前，裴瑟就已经联系上了顾远然。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绝对不会伤害到裴泠，裴瑟相信就是眼前这个人，无论是顾远然是出于什么感情。只要能给予裴泠安好，裴瑟恨不得更多的人能给她更多的爱。

两人避开众人，偷溜出来。

今天是周末，交通局不上班，顾远然带着裴瑟走小路，顺利地潜了进去。

顾远然手中有一串备用钥匙，裴瑟看着他熟练地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说道：“顾警官看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他们二人正坐在装满监控视频的房间，据顾远然所说，这里能调出全市所有的监控。

“走流程实在是过于浪费时间，有时候总要采取一些必要手段。”顾远然冷静地说，“而且若要兴师动众地取证，说不定还会提前给某些人打了预防针。”

他言有所指，裴瑟却微笑着装聋作哑。

顾远然道：“裴先生，我以为事到如今，你我之间也该坦诚一些。”

“我想对付你的父亲，你应该对我心存嫌隙。”

顾远然反问：“顾意涟害死了你的父亲，但从最开始，你好像对我的态度一直都很平和。”

“我知道真正有罪的人是谁。”裴瑟笑了笑，“但从最开始，阿泠就一直对你有偏见，谢谢你如今还愿意为她洗清罪名。”

“想要帮她洗清罪名的人是你，而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这是我答应和你联手的唯一理由。至于真正有罪的人，”顾远然顿了顿，“你是指方慕柏？”

裴瑟没有拆穿他的心思，只是微笑着说道：“无论是谁，总之不是顾警官。实不相瞒，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在关注你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你和你父亲几乎断绝了关系，一个人上学，一个人从警校毕业，一个人在案件里打拼……顾警官，我没法怪你。”

顾远然嗤笑了一声，“裴先生看事通透，倒比我成熟得多。要是您妹妹能有您半分懂事，倒不至于死犟到现在都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