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泰强忍着心中喜悦,上前道:“国姓爷只管安心养病便是,泰一定鞠躬尽瘁,不负国姓爷所托。”
…
三日后黄昏,
台湾承天府府内小院,朱慈煊正挑灯夜读,背着荷兰语词汇。忽然,房门大开,一个中年官员跨了进来,朝他喝道:
“慈木大师,你可真有闲情逸致,这时候竟然有心思学长毛鬼子的话?”
朱慈煊抬头一看,见是建平候郑泰,起身拱手道:“小僧见过建平候。”又伸了伸脖子,望了他后面,见郑成功并没有来,不由奇怪道:
“建平候,延平王怎得没来?”
见郑泰呵呵冷笑,哀求道:
“请建平候传话给延平王,小僧有要紧话要跟他说。”
“慈木大师,这传话的事情郑某可没这本事,”郑泰长长叹了口气,右手抹了抹眼睛,带着悲伤口吻道:
“郑某此次前来是想告诉大师一件大事,就在刚才,延平王骤染重病,离去了。”
“这,这不可能!”朱慈煊跳了起来怒视着郑泰道:“延平王身体强壮如牛,怎么会突然离去?”
“是呀,延平王身子好得很,怎么会暴毙呢?这说起来的确匪夷所思,所以还得让大师帮个忙才行。”郑泰脸色一拉,阴森森笑道。
“你想做什么?”朱慈煊被他看得心中一寒,不由倒退了几步。
“想借大师的人头一用,”
郑泰双眉凝成一个倒八字,指着朱慈煊额头冷笑道:“延平王不幸染疾,慈木大师毛遂自荐向延平王献上了一剂良药。不料王爷服下之后,当夜就七孔流血,暴毙身亡了。”
“你这话鬼才相信”
朱慈煊挥手将他手指推开,大喝道:“延平王病逝,世子继位,他自然会调查其中的真相。”
“这偌大的郑氏家业又不是他郑成功一人打下的,是整个郑氏家族的凭什么是郑经继位?”
郑泰咬牙切齿,带着满怀恨意和痛快笑道:“延平王既然去了,这谁来继位,无论是按照亲疏还是官位,都应该郑某说了算。”
顿了顿,肆无忌惮笑道:“不管是谁继承大位,都不会追究延平王的死因的。他…他早该死了…呵呵!”
朱慈煊这时候却也笑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建平候,你就这么盼望本王死吗?”
声音浑厚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这种声音在整个明州只有郑成功才有。
郑泰的脸色刹那间苍白一片,回头一望,见是郑成功,揉了揉自己眼睛,情不自禁喊道:“不,不可能,我亲眼见你服下了毒药,你不可能活着?你…你是鬼魂是不是?”
“若非慈木大师,本王定然难逃此劫!”郑成功没有理会郑泰,大步走到朱慈煊面前,躬身作揖道:“大师以身犯险,又救了小王一次,请受小王三拜!”
“延平王功在社稷,自有仙人庇佑小僧不敢居功。”朱慈煊合十回礼。
“郑森,你,你骗我的,其实你根本没有服下那贴药?”郑泰见郑成功和朱慈煊一来一往,谈笑风生,仿佛自己是个死人一般,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你并不信我,一直在跟这个和尚在演戏?”郑泰忽地变得愤怒起来,指着郑成功讥嘲道:“好你个郑森,堂堂王爷,居然也学了戏子的行当?”
郑成功这才侧首望向郑泰,带着无穷无尽的失望,摇头道:
“建平候,小王得仙人托梦,早已经知道有人要陷害本王?本王想过许多人,却不曾想到是你。”
他神色悲哀,长叹问道:“阿泰兄长,你…你从什么时候有这念头的?”
“好多年了,”郑泰长长叹了口气,神情也变得冷漠起来,淡淡道:“如果真要算起来,应该是在你江宁兵败吧!”
“阿泰兄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视你为左膀右臂你也一直尽心尽力辅佐我为何会想要置我于死地!”郑成功声音颤抖不停。
郑泰脸色变得狰狞起来,指着郑成功,几乎是用尽毕生的力气大吼道:
“都是因为郑森你太自私了!你为了自己一个人所谓的名义气节,绑上了全族兄弟的命运!你不要忘了,你所掌管的一兵一卒都是整个郑家的基业凭什么要我们去陪着你的一己私心殉葬!”
郑成功神色痛苦,大声辩解道:“阿泰兄长,父亲的死你也瞧到了,投降满清,对于兄弟们也是死路一条!”
郑泰刺目欲裂道:“郑森,若不是你执迷不悟,叔父何至于被满人杀害?”
“阿泰兄弟,不是这样的,”郑成功面对郑泰的指责,深吸了口气,脸色抽动着没有出声反驳。
郑泰大笑起来,带着诅咒般口吻骂道:
“郑森啊,郑森,你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莫忘了,你是隆武皇帝封的国姓爷,如今却尊奉永历一脉,这便是不忠
你独断专行,害死自己父亲冤死,害得郑家列祖列宗在泉下不得安宁,这是不孝
你这么多年来,对追随你的兄弟实行严刑酷法,你这是不义
郑森,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就不该活在这片天地之间。今日我郑泰壮志未酬,他日自然会有老天爷来收你性命!”
“押建平候下去,听候发落!”郑成功脸色惨白,无力得挥了挥手,立刻便有护卫冲了进来,将郑泰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