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刚才余南客说的那段话对于老道士来讲,世界上本就没有感同身受,更何况余南客说,老道士只是听,所以幼年富贵的老道士根本理解不了读书对于一个清苦人家代表着什么意义。
但是老道士瞧着余南客的神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嘴上不甘心的嘟囔了两句。
这倒让没有听清楚说什么的余南客,问了句:“道长你说什么?”
老道士摇了摇头,脸色有些不好,不愿意搭理余南客。
余南客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没过一刻,余南客又凑了过来。
“道长,你之前是在那座道观修行的?”
好不容易有人作伴赶路,余南客想着怎么也要聊聊天,打发一下赶路的枯燥。
老道士显然不这么想,却也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余南客。
然后余南客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道长,敢问你今年高龄?”
“哇,道长完全看不出来你这么大年龄呀,想来肯定是修道有为。”
“那道长,这是去往何处?”
“啊?灵石镇?好巧啊,我家就是灵石镇的,话说道长,你去我们那里做什么?难不成你在我们镇上有亲朋好友?或是道长想要买些精细石雕?若是这样我倒可以给道长介绍介绍。”
说着说着,余南客发现老道士驻步不前,眼睛深深的看着他。
突然之间,老道士脸色郑重起来:“你是灵石镇的?”
余南客点头称是,疑惑的看着老道士。
老道士烦躁的挥了挥手,接着往前走,可没走几步终于忍不住的开口提醒道:“我劝你,尽早返身回县城,你们小镇这几日可能会有些事情发生,镇上人也许会有意外。”
余南客更加一头雾水。
“话尽于此,信不信由你。”说罢,老道士再也不肯多言。
余南客也沉默下来。
阳光下,老道士和余南客一前一后无言的走在官道上,老道士心里有些叹息,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但愿这本该有大好人生的少年郎,不会因意外而夭折。
……
灵石镇四面环山,并没有大路出镇,只有一条蜿蜒的山路可以通往官道,也因是山区,镇里大多都是石房,高矮错落,石壁上多长满了爬山藤,郁郁葱葱,而露出的石梁门柱上浮现的石雕,更是活灵活现。
正午刚过,余南客和老道士走进了镇子,作为地主的余南客,还没来得及给老道士介绍一下镇子,老道士便去往了余南客相反的地方,一心思家的余南客只好作罢,大家本就是萍水相逢,也没有什么伤感。
这个时辰,镇上的人大多都在午休,好迎接下午的劳作,再加上镇上人本就不多,所以一路上余南客并未碰到什么人。
他家住在镇上最南端的蜂尾巷,蜂尾巷住户不多,总共也就五户人家,三户都是老人,再加上他家藤老汉腿脚不便平日也不愿意动弹,所以向来没什么人气,唯一能给蜂尾巷带来一丝热闹的反而是他家右边邻居生的一对龙凤胎。
这对龙凤胎比余南客小两岁,也算是余南客在镇上最熟悉的同龄人。
去往蜂尾巷,需要上坡下崖的穿过好几条小巷子,余南客这会刚刚拐过一条小巷,迎面一人直接扑进了他的怀中。
“石冷!你干嘛呢?”重新立定后的余南客看着面前慌张的少年。
少年长着一双极为好看的丹凤眼,只是起于鼻梁止于双唇的一道伤疤显得更引人注意,再加上微薄的嘴唇,给人一种凉薄的感觉。
少年唤做石冷,正是余南客那对龙凤胎邻居的老大。
石冷此刻赶紧冲着余南客做了个“嘘”的动作,连忙拉着余南客走进另一条巷子,然后小心翼翼的向外面望了几眼,当看到没人追过来才松了口气。
“行呀,余南客,回来的挺早的嘛,这要搁我身上不得在外面痛快的玩上几年,话说回来,你这么早回来,是不是没有考上?我早就告诉你了,余南客,读书是没有出息的,不过你也不要伤心,等以后你冷哥我发达了,总会照顾照顾你的…”
话没说完,余南客一个脑嘣弹在了石冷头上。
“少废话,你这干嘛呢?石暖那丫头呢?”
说到此事,石冷脸上顿时有些眉飞色彩,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没办法呀,人优秀窝在家里也遭惦记,这不前两日镇上来了伙富贵外乡人,那衣服瞧着老贵了,回头我得想办法弄一身,穿着多阔气…唉…唉,疼…疼…我告你余南客,快松手,疼疼疼…我错了还不成…”
余南客一手扭着石冷的耳朵,不为所动道:“你给我说重点。”
“就…就…那伙人说我和石暖有什么修道天赋,非要带我们走,我瞧着这不绑架吗,我这不就抽冷子跑了出来了嘛,我说你快松开呀。”
“那石暖呢?”
石冷一边揉着被余南客扭的通红的耳朵,一边道:“她跑不出来。”
“那你就把石暖扔下不管?”余南客语气不善的看着石冷。
石冷叫屈道:“我能怎么办?我也救不了她呀,于其两个人都搭进去,还不如把妹妹卖了呢,反正她经常抢我吃的。”
“她可是你妹妹。”余南客生气道。
“你还是他哥哥呢,再说她叫你哥哥可比叫我多,你怎么不去救她。”石冷毫不示弱,一脸认真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而那双极为好看的眸子里也不见一点波动。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一瞬间出现在石冷身后,探出一手揪住石冷衣领直接把他提在了空中,手臂如同钢铁一般任由石冷挣扎也不见一丝摇晃,那人脚尖一点,直接飞檐走壁般的带着石冷远去。
余南客惊呆了,这世上竟然真有轻功?
而石冷挣扎无功后,直接冲着余南客破口大骂。
“余南客你个王八蛋,发什么呆,还不快救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