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涛阁不大,却玲珑精致。姝虞站在案前,左手边是月形纱窗,右侧墙上挂一幅《高士观眺图》:落日余晖中,一高士携一童子,眺望远处的高山云海,远处云雾缥缈,意境高远。即便管舒融将来是有志于出仕的,也没有特意表现得那么急急不可待。这跟那些现代高考考生“辛苦三年,幸福一生”“提高一分,甩下千人”等等励志口号相比,显得对比鲜明,而若干年前,姝虞自己也是其中尤其励志的一个。她现在的屋内其实极少文墨点缀,这里的满室书香尤为让她觉得幸福,将来她一定慢慢屯集起这样一个书房。
屋里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妹妹怎么自己过来了?”舒融的声音响起在门口。
“哥哥回来了!怎么欢迎我吖?”
“非也非也,只是你大病初愈,走这么远不是身子累么!要什么我亲自给你送去呢!”
“哥哥课业重,我左右也是无事,走走也是锻炼,还能恢复的快些。”
“随你高兴吧。”
“对了,我记得外祖故里在豫州有些田产的?”
“嗯,母亲还有些陪嫁的膏田,有专人打理。”
豫州是现在的河南地区,那里的气候比较适宜种植棉花,大贡朝的都城皖城地处便中部向南,不如豫州地理条件得天独厚。在现代,姝虞知道的是新疆棉花质量更优,但这个时代交通不便,想要跑那么远去种植采摘再运回来,可行性太低。
“话说我们许久都没去见过外祖一家呢。”
“所幸舅父一家这几日就要进京了。”
姝虞心里暗暗撇嘴,她哪管惦记什么舅父舅母,实在不好意思,人家只想着怎么曲线经营,从而发点小财。不是姝虞太贪心,而是她明白钱财傍身有多么重要。在已经高度经济发达、思想文明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女性想要自强就必须要首先实现财务自由,这一直都是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源动力。更别说在观念陈旧的古时候,小时候命运掌握在父母手中,成家了还要面对婆家对子嗣问题的各种催逼,何况医疗卫生条件极为有限的条件下怀孕生孩子的风险不亚于鬼门关走一趟。
“哥哥屋里这么多书,真心是墨香伴好眠呢!”
“你又瞧上哪些了?”
“嘿,我今就是随意走走,不期就到这了,所以上次那些还没读完。不过,我保证,下次一定全部给你送来。”
姝虞又围着书架来回转几圈,随口道:“哥哥这墙上这幅画看着不错呢!”
“妹妹有眼光,这幅乃君泽先生真迹,等闲人求之不得,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寻来的。我这屋里的东西,司马靖鸿唯一瞧的上眼的就是这幅画了。”
原来是名家作品,怪不得,看来真正好的艺术作品,有点欣赏眼光的都能懂。
“对了,哥哥你知道湖边那些棉花是谁种的吗?”
“那是苏元从北边带回来的,当初种下家里人都不喜,竟是开白花的,要说这豫州士族的审美真是怪哉。可我今瞧你折来插的,倒有几分趣味。”
“嗯哼。那我都折我院里去当是没人反对了?”
“当是没有的,你喜欢就好。可你要那么多做什么,插花瓶也用不了那么多吖。”
“我有用处,以后再告诉你!”
舒融凑近说道:“这么着,你告诉我有什么用,我知道哪里还有许多,都给你弄来!”
“嗯—”姝虞歪头想一想,“其实我还不能肯定能不能做成功,要是成了,必有大用处,你能多弄点,到时我好好谢谢你,有你的好处就是了。”
“好吧,我知道在司马府花园里有许多呢,帮你问问能不能都要来,反正上次他提及也说不能欣赏这种的东西。”
当然不能了,这种东西本来就应当作为经济作物大片农田里种植,而不是什么观赏型的美丽花朵。
“只要那白花就行了,千万别连杆带叶的都送来。”我真的不是想烧火做饭啊。
“依你的意思。”
姝虞捡了几策书,还带两卷新译的佛经,一本行书帖,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回屋以后,当天夜里她就试着用棉花能不能搓出线来,可惜她技术太差,左右反复实验都不能弄匀实了。看来得想办法找会纺线的做才行。
金嬷嬷进来,看着桌上一条条的白绳样的东西,直觉得奇怪。
“小姐这是做什么呢?”
“哎—嬷嬷,你说,这搓绳子是不是比绣花还难呢?”
“小姐身子还弱,不宜弄这劳神费里的活。”
姝虞默默心里翻白眼:你真不知道这将是多伟大的发明呢,当然要抓紧时间了!金嬷嬷走后,小雁拿烛台过来帮她铺床。姝虞心里灵机一动:古时农家都是自给自足的,讲究男耕女织,小雁从小长在乡下,应当多少会些这种技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