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片红色,鲜血染红的食物,地上流淌的红色被人用拖把推开,红色还在不断地什么向下滴溅,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狼走过杂乱的地面,尸体横置,那张老太婆的脸向上仰望,他不想在看到这张脸,便把她掀翻,她倒在血泊中,他沉默不语,继续来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品尝着桌上的食物,他越来越快,最后狼吞虎咽,填满食物的嘴依旧洋溢着笑意,那张脸已经泪流满面。
尼奥示意张楚曦,现在他们该离开了,有女人淌过血迹坐在狼冰冷的大腿上似笑非笑。外面是一辆车,尼奥看中的黄色飞车,里面载满了货物,那些都是张楚曦丢失的零件,机械。
张楚曦透过车窗望向窗外,孩子们,虫人们在垃圾的山上向他们新的主人宣誓,拉凡的王现在是狼。
“你第一次杀人吗?”尼奥看向张楚曦鲜血淋漓的手,他抽出烟,点了火,烟雾逐渐把这里盛满。
“嗯。”张楚曦声音很轻,让人难以察觉。
“给我讲讲你那个朋友的故事吧。”尼奥打开车窗把头探出窗外。
“狼吗?”张楚曦说,“他是一个孤儿,他喜欢狼,因为他说他有着和狼一样的绿色眼睛。”狼昨天和他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一切。
水把一个孩子灌醒了,他的血带着他身上的热量向下流散,血包裹住全身,像是蜷缩在一个子宫里,浑身黏糊糊的,疼痛已经让他麻木,还是有人不断地抽打他,他全身感觉已经裂开,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滩烂肉。
周围的人越积越多,和他一样都是些孩子,他们惶恐地望着他,有人蹲下抱住了头痛哭,更多的是躲在别人的背后,狼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你们是第一个敢逃跑的小鬼。”老人颤颤巍巍走过来,灰色的绿豆般的眼睛凹进去,一张鹰钩鼻,就像一个骷髅顶着一张枯萎的皮,小孩子们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拉凡的王,“那两个小鬼在那里。”
狼摇头,这已经用尽他全部的力气,他又想睡去。
“给我把他的手臂砍下来。”王缓缓地说,鸭蛋有一张椭圆的脸,塌陷的鼻子,一双眯眯眼,他有着比旁人更高挑的个子,让你不敢想象他只有六七岁。
“不疼哦。”鸭蛋那双眼睛睁的很大就要裂开,钢锯架在狼的肩膀,他开始缓缓地摩擦,锯木头一样的向下锯。
“不要,不要。”狼疯狂地喊,那孩子没有停手,他看着血从他的肩膀迸射出来,“不要,求求你了。”那双绿色的眼睛只是一片哀求,泪水情不自禁地流出来,淹没了他的脸庞,他不知道那天他怎么渡过的,他只知道他失去了一切。
躺在床上,看向天花板,狼的眼睛已经麻木,手臂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他感觉身边空荡荡的,就像空荡荡的未来,他每天都在想着如何与痛苦与绝望度日。
这状况持续了一年,他仰望着天花板开始幻想,他幻想自己长出来手臂与四肢,甚至长出来翅膀,他沿着屋面飞舞,脚下除了彩色的霓虹,还有有女人,有来往的行人。
“啊”鸭蛋装模作样地说,他把饭,把水灌到他的喉咙里把他呛得够呛,鸭蛋大笑起来,“如果我把你杀了,他们会奖赏我的,可是我还是想多玩一会,你在多撑一会,别那么扫兴。”狼用力地把食物咽下去,它吃起来感觉就像嚼着一坨麻布,这种廉价的食材用它来喂养家奴在合适不过了,可那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直到有一天晚上,王走来过来,“我听说,你是身手最好的那个。”她望向狼,狼只是呆呆地望向上面,死了一般。
“我能给你接上手臂和腿。”王继续说,一抹死灰忽然从狼的眼睛里闪过,他忽然挣扎,可是残缺的身躯如何扭动,也不允许他有任何想法,嘴中的舌头像是打了结,或许是太久他没有说话。
紧接着,一位医生为他接上了手臂与双腿,“我送你去龙帮,你帮我拿回一个东西,如果失败了就不要回来了,这个秘密你不能说出去。”这是王不停的嘱咐他,“如果你成功了,你便是我的孩子了。”
之后,狼渡过了这一生或许是最快乐的时光,他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瞧瞧他的机械手臂。”有人笑着说说,此时狼用他的机械手臂的一根手指抬起了厚重的铁桌,桌上的饭菜的汤汁溅落满地,“我也想有一支,可是我没有勇气把自己的手臂切断。”
狼没有说话,他把整碗酒灌入自己的喉咙,他的手臂上盘卧一条青色的龙,那是龙帮的象征,带着它便是龙帮的人。
“你的项链很漂亮。”所有人伸向狼的脖颈,那是钢铁的圆环,上面镶嵌这璀璨的宝石,那是王送给他一个礼物,那是一只钢铁的项链,与他的脖子焊在一起,他知道只要一声令下,那项链中的刺便会通过他的脖颈。
“我的母亲留给我的。”狼说,他必须隐瞒自己的身份,向权利的最中心靠近,那里才有他想要拿走的,他也努力的做到了这一点,在龙帮,仅仅三年的时间,他便走到了中层。
时间总是结束的很快,那件东西是一瓶药剂,现在他正摆放着拍卖场的中央,一个人带着鼠的面具在主持,人们叫他鼠先生,他能够搞到一切。
他必须成功,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否则今天便是自己最后的一天。
“老板说,我们一定要拿到那瓶东西。”有人在狼的耳边说,狼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地盯着那瓶蓝色的药剂,耳边的一切都被他屏蔽,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像狼一样,他对自己说。
起拍的价格已经让人匪夷所思,有人还在不断地加价,彬彬有礼的青年,文静的小姐,甚至年迈的老人,他们的牌子都没有停下来过,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价格还在不断地上涨,那数字他想足以买下整个烛兰的最底层,没人愿意收手,也没有人付得起这种代价。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文质彬彬的青年站起身,他从口袋掏出手枪击毙了主持的判官,紧接着,那文静的小姐脱开上衣,在她的后背是一片红色的玫瑰,狼知道这里已经变成了战场。
叶帮,龙帮,花帮暗地里是烛兰最底层的统治者,他们分别掌管毒品,赌博与色情,三个帮派之间战斗,摩擦不断,拍卖会变成了帮派的火拼。
人潮源源不断地流入,只是打了照面躺在地上变成了一具死尸,尸体越积越多,人还是前仆后继,狼匍匐在地上先前挪动,穿过尸体的缝隙,腥臭的气息扑进他的鼻子,血浸湿了他的衣服。
尸体在他的面前倒下,西装,领带,裙摆,丝袜似被打翻的葡萄酒沾染,幸存的人虚弱的鼻息被枪扣动的扳机声压过。
狼从小被训练成为一名小偷,因为小孩子瘦小的身形,他们可以穿过狭窄的缝隙,方便偷盗与逃跑,这让狼能够轻易地在椅子的下面,错乱的膝盖之间穿梭。
他现在是只孤狼,他的眼中只有他的猎物,没有猎物他只能饿死,不能怜悯那些死去的人,也不能被他们吓破了胆,因为他经历过比死亡更痛苦的漫长,他该怜悯自己。
当狼越来越接近猎物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力气,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血淋淋的肩膀,不知什么时候光线洞穿了自己的肩膀,他没有理会,努力地伸出手去触摸瓶蓝色的药剂。
蓝色的边缘渗着绿色,大海中伸展出的树在蓬勃的生长,有阳光刺破叶的脉络,它又散出些嫩绿,安静地卧在海面上,即使风浪拍打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