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益大刺刺的走到他们二人中间,笑呵呵的问道。
孟忠厚见他挡住了对方的视线,觉得有机可乘,突然伸出铁锹从侧方偷袭过去!
适才吴益只不过是顺便找个借口把刽刀要回来而已,其实对付这种只会使蛮力的菜鸟,拔刀等于侮辱了刽子吴。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用刀鞘轻轻往外挡住突如其来的锹头,同时抬起右脚猛地踹了过去,孟忠厚腹部中了一脚,像被人从背后托走一样,噔噔噔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到花圃的深洼里,水花四溅,煞是壮观。
…………
吴益怀抱着刽刀一直瞪着眼看管他们,直到前殿的宫廷侍卫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这才抬脚回到罗木堂里。
“益卿,你怀里抱的是什么东西?”
一场闹剧结束之后,赵构很快恢复到正常状态,他对吴益刚才的表现刮目相看,对黑布包裹着长形物什甚是好奇。
吴益正要向他回奏,阿姐慌忙走过来道:“臣妾恳请官家恕罪……”
她说着作势要跪倒下去,赵构赶紧托起她,十分诧异的问道:“梓童,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
吴瑜看了一眼吴益,低头说道:“益弟不懂规矩,擅自携带家传之物入宫……”
“什么稀世的宝贝?快拿来让朕瞧瞧!”
赵构好奇心大发,劈手从吴益怀里抢了过来,扯掉黑色绸布一看,原来是一把三尺多长的佩刀,鬼头骷髅的刀柄,赤焰猩红的鞘身,形制古怪得没有道理。
他攥住刀柄和鞘身信手一拉,不料竟然没有拉开,使劲猛地一拉,又没有拉开,当时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还好自己挺会找台阶下的,赶紧低着头装模作样的研究起骷髅鬼头来了。
吴益见此情景,暗自叹了口气,连把刀都拔不出来的男人,居然时常意气风发,说什么诸将不能收复疆域,他日朕亲提一军如何如何,这是从哪冒出来的自信啊。
吴瑜低着头继续谢罪道:“这把刀是祖上做刽子手时留传下来的,专行斩首之事,自承传以来,益弟便人刀不分离,臣妾知道,外臣非御带官不准持械入宫,恳请官家念在益弟年少,恕他无知之罪……”
赵构突然打断她的话,重重的拍着刀鞘大声说道:“好刀!果然是一把好刀啊!”
吴益暗自好笑,锋刃都没看过就敢说好刀,你可真会瞪眼说瞎话。
其实他哪里懂得皇帝的心思,赵构是把刽子吴当成了一把好刀,刽子手替官府干红差,他来替皇帝当门神,这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有了这把好刀在身边保驾护航,何惧那些魍魉宵小之徒?
“吴益听旨!”赵构突然高举刽刀,绷着脸肃声喝道。
吴益心里一惊,怎么翻脸比翻书都快啊,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吗?
他正在飞快的瞎逑寻思,吴瑜急忙按着他的头一起跪下道:“臣妾恭听圣谕……”
吴益是个不懂宫廷礼仪的门外汉,身为阿姐,吴瑜当然不能在皇帝传达口谕之时,任由她这个弟弟装傻充楞了,只好亲自领着他接旨。
“信安与齐安两郡失和,从义郎吴益调停有功,即日擢升带御器械,准其携持家传之械,专司近卫之责,谨扈朕行,钦此!”
“谢主隆恩!”
…………
半个时辰之后,关礼领着吴益到宫里的尚衣局领了一身御带官标配的天鹰服,双脚朝上的屈曲硬幞头,内穿绯色牛皮轻甲,外罩半袖大黄缬衫,银色锦织护腰,乌皮长筒军靴,无一不是清贵身份的象征,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条镶金嵌玉的大腰带,纯金銙扣上雕刻着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
南宋开国以来,像带御器械这种恩信隆宠的职差,从来没有授予过大小使臣这样的低阶武官,而且无论是外带还是内带,均是兼职而已,唯有吴益专司其责,这是本朝从未有过的事情,是以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