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李温侯静静坐在树下,听着蝉鸣,伴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渐渐地出了神,萧川宁一家的其乐融融,忽然勾起了李温侯久远的回忆。
什么是家人?
自打李温侯记事起,就是跟着师父,学习读书识字,练武习医。对李温侯来说,师父就是他的一切,李温侯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姓名,甚至不知道师父姓甚名谁,师父也从来不和他谈这些,关于自己的来历,师父告诉李温侯,将来有一天,他都会知道。
在很小的时候,李温侯也和大多数人一般,曾想要考取功名,也曾想一展抱负,提携宝剑,边关杀敌,但每次一提到京城长安,师父就脸色突变,师父不准李温侯踏足长安,天南海北,任他闯荡,师父都不管,唯独长安不行,师父说他性子软弱,不能入朝为官,加上李温侯对功名利禄也不上心,长大后更是见多了朝廷的尔虞我诈,对入朝为官就更是不屑一顾。
只是对长安,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好奇心却与日俱增,李温侯游历大江南北时就想,长安,到底是什么模样?
为什么师父不准自己踏足长安?
自己的身世和长安有着怎样的联系?
李温侯越想就越想到长安一探究竟,但想起师父的谆谆教诲,便又犹豫,止步不前,李温侯喟然一声长叹,忽然发现星河不知何时,坐在树梢。
“想父母了?”星河问道。
“你倒是和我心意相通。”李温侯对着星河一笑,这些年来,他和星河一起成长,早就形成了独特的默契。
“此间事了,有何打算?”
“我想去长安看看。”李温侯没打算瞒着星河,“我觉得我的身世之谜,可能就在长安。”
“我和你一起去。”星河倒是无所谓,李温侯去哪他就跟去哪里。
“先回趟师门,再去长安。”李温侯打定主意,便和星河回了房间。
翌日清晨,萧川宁兴致勃勃地来叫李温侯和星河,想吃过早饭,约着一起去兴安府周遭游玩一圈,路上这几个月,几人担惊受怕,又几经生死,现在终于回了家,紧绷的神经立刻地得到了放松,想好好放松一番。
李温侯和星河也早早起床,收拾好行李,看着萧川宁终于又恢复了年轻人的心性,李温侯暗中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下来,萧川宁沉默寡言,与父亲的生离死别,对他的打击太大,也不知他能否挺过来,还是会一直消沉下去。
怕坏了吃饭的氛围,李温侯便一直没提离开的事情。萧川宁依旧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兴安府的名山大川,一群人偶尔一提路上的趣事,便轰然大笑,望着这一群有些可爱的人,李温侯眼角忽然有些湿润,一路下来,几经生死,大家都有了兄弟般的情谊。
萧川宁最先发现了李温侯的异常,忽的停了下来,“李兄,你这是怎么了?”
李温侯苦笑一下,“诸位,感谢这一路走来大家不离不弃,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和星河就要启程去长安,山高水长,江湖路远,咱们有缘再会!”
萧川宁起身,对着李温侯和星河重重一拜,剩余几人也连忙起身,一起对着二人一拜,“承蒙李兄照顾,川宁得以平安归家,他日我携众兄弟亲往长安,我们长安再见!”
男人之间的告别,简单而干脆。
李温侯和星河,两人骑着马,踏上了北上的驿道。时值江南春光正好,两人策马疾驰,匆匆路过烟村人家,踏过绿水青山,这一赶,就是一日光景,傍晚时分,烟霞满天,李温侯便和星河寻了处酒家,将马拴在江边,找了个临窗的位置,点了几个小菜,一壶小酒。
客栈里人来人往,格外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