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传广和世琦快步走去,只见众人拉着、劝着,将世珍、世瑜团团围住,已看不到他俩,只听到世瑜的吼声:“你敢瞧不起我!”
“放肆!都松开,让他俩打!”衣传广倒背双手,挺直腰杆,满脸怒气。
听到父亲的声音,世瑜的酒醒了一半,世珍、世瑜都松开手,众人也散到旁边。
“你俩过来。”衣传广吩咐。
世珍、世瑜跟着父亲到书房里,衣传广听他俩诉说打架原因。
原来,世瑜喝醉了酒,当着众人面,要小厮给他备鸦片烟。世珍训斥世瑜,兄弟二人发生口角,进而打斗起来。
衣传广问世瑜跟谁学的吸食鸦片,吸了多久。
世瑜回答说,是槽坊里配药酒的师傅,左溪冷推荐。当时世瑜咳嗽久不见好,左溪冷让他尝了一点鸦片烟,很快治愈。然而世瑜上了瘾,喜欢吸烟后飘飘欲仙的快感,已有三月有余。
衣传广让世珍撵走左溪冷,又命世瑜戒烟,说衣家子孙,“吃喝嫖赌抽”这五样,后三样哪样都不能沾,否则断绝父子关系。
世瑜唯唯。
世珍从父亲房中出来,就让牧童去找左溪冷,结果牧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回来了,说左溪冷已逃走,铺盖卷都不见了。
世珍如芒在背,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左溪冷,原本是妙手春药铺的先生,四十来岁,去年冬天到聚福堂毛遂自荐,说他最擅长炮制药酒。
他一说擅长炮制药酒,世瑜的心就一动。他觉得在汉南药酒还不多,聚福堂可以另辟蹊径。
左溪冷能言会道,说得天花乱坠,给世瑜展现了一个大好前景,仿佛做好了这个药酒,就只管等着一麻袋一麻袋往家背钱了。
当时世琦卧病在床,聚福堂全权由世珍负责。世瑜管着用工,他动了心,决定将其重金聘用,年俸五百两银子。
刚要签订字据,伯立身走到了门口,他说瑜三爷慢着,药酒这个东西,不是闹着玩的,凡是药,都有禁忌和副作用,别人喝了身体好还好说,要是喝坏了,闹出人命来,福聚堂担不起。
世瑜听立身这么说,就犹豫了。
可左溪冷能言善辩,说自己颇懂医术,对药物药性很有研究,家里世代行医,他除了配药酒,还可以给客人免费诊断身体。
立身还是悄悄劝诫世瑜,说如果想做药酒,伯家秘方里有。再说,这个人不知来历,为何好好地不在药铺当先生,药酒不能随便托付别人,还是跟世珍商量一下的好。
世瑜想了想,也是,就拒绝了这个人。
结果左溪冷隔三差五就来找世瑜聊天,描述药酒在汉南如何紧俏,目前又是市上空白,绝对有利可图,世瑜的心按耐不住,最终跟左溪冷签订用工字据。当然,签订字据前,世瑜还是多了个心眼,就近找了个先生考此人医学常识,结果左溪冷对答如流,世瑜大为满意。
左溪冷到聚福堂后,跟世瑜打得火热,经常把世瑜恭维地,要到天上去。好话谁不爱听,世瑜天天乐得嘴都合不拢,很是把自己当一根葱。
世珍跟立身的考虑一样,他不想左溪冷在酒槽坊呆,无奈世瑜愿意,看到兄弟天天心情愉悦,他也就当给世瑜找了个开心果。现在想来,此人大有来历,这个局,可能早就布下了。他派青子好好打听、查找左溪冷行踪。
衣传广准备了一间净室给世瑜,让他安心戒烟。戒烟哪是那么容易,世瑜被关在房中,烟瘾上来,鼻涕眼泪横流。
当天传晚膳时,丫鬟慌慌张张来报,世瑜不见了!
问了世瑜的太太俏俏还有他的孩子承仁、绿荷,都说没见世瑜,以为他在净室戒烟。找来伺候世瑜的丫鬟、小厮,也说没见世瑜出屋。
俏俏干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哭,两个孩子拉着她的衣角。
刘太太黑着脸,让她克制,要哭回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