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一点,汀兰你一定记着,我林相白从未做过任何通敌卖国之事······”林相白忍不住哽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看着妻子消瘦的脸庞。
“我知道,相公我知道!”昭华郡主眼泪淌了满脸,一双眸子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恐惧绝望。
“你还年轻,你要忘了我,忘了恒儿!”林相白双手被缚,只能用额头抵着妻子的额头,这是他们夫妻二人今生最后地温存。
“不!我不要!没有你和恒儿,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昭华郡主情绪崩溃地摇头痛哭。
“汀兰,你听我说!”林相白大声喝住昭华郡主,温柔而坚定地说道:
“你还年轻,忘了我们,日后你会再嫁一个好夫君,将来还会再有孩子!”
“我做不到!相公,我要和你们一起死!你们不要扔下我一个人!我们一家人,生死不离!”
“汀兰!你清醒一点!若你随我与恒儿去了,岳父又当如何?你忍心让他老人家一次次经历丧子之痛吗?”林相白心痛地看着眼前的妻子。
“父亲······父亲······”提起父亲,昭华郡主如遭雷击,整个人呆坐在囚车里。
“为了岳父,也为了我与恒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日日活在痛苦之中,我倒情愿死了······”昭华郡主痛哭出声,原来比死更可怕的是毫无希望的活着!
到了刑场,一下囚车,一道稚子的哭喊声便传进了昭华郡主的耳朵。
“娘亲!我要娘亲!”
“恒儿!”昭华郡主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抬脚就要跑向孩子,却忘了自己还戴着脚镣,身子更是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女卒狠狠摁着。
“娘亲!娘亲·······我怕!”孩子哭得声嘶力竭,每一声哭声都像刀子一般戳在昭华郡主的心上,直将她一颗心戳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恒儿,我的恒儿!”昭华郡主泪眼朦胧地望着孩子小小的身影,那么小的孩子,他细嫩的脚踝也被拴上了脚镣,一定很疼吧?再一想到,前几日还被自己搂在怀里缠着自己讲故事的儿子,马上就要变成刀下亡魂,昭华郡主便恨不得自己能替孩子去死!
“刑场所跪可是林氏一族?前去验明正身,不可落下漏网之鱼!”
昭华郡主被押解在一旁,绝望的看着丈夫和儿子等待行刑,很快她将同时失去丈夫和孩子,而她,身为妻子和母亲,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身首异处!孩子还在哭喊着,只是哭的时间太久,声音都已经嘶哑。
“午时已到,行刑!”随着监斩令落地,昭华郡主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紧接着便疯了一般地向着丈夫和儿子爬去!瘦弱的身子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力量,两个女卒几乎都要拉不住她!
“不!相公!恒儿!”
“汀兰!你信我!我从未做过任何通敌叛国之事!”
“娘亲!娘亲!我害怕!”
“不要啊!不要!”昭华郡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几番挣扎竟挣脱了女卒的禁锢!只是她却快不过刽子手手里的那把刀,当她冲上来时,只来得及看到丈夫和儿子被斩下的头颅滚落在她的脚边!
“不!”昭华郡主痛呼一声,禁受不住这般沉痛的打击,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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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郡主这一昏迷便是三日,梦里都是曾经幸福的过往,恩爱的丈夫,可爱的孩子······若这场梦永远不会醒来该有多好!
“汀兰,是为父对不住你啊!”
诚王守在女儿床边,一双眼睛熬的血红。昭华郡主昏迷的三天,诚王连眼睛都不曾合过,看着昏迷的女儿,诚王心中万分痛惜。他与发妻育有三子一女,夫妻和顺,子女孝顺。可几个儿子都随了他,从小嗜武,年纪轻轻便随他上了战场。可哪成想,天有不测风云,三个儿子相继死在战场上,就连发妻也受不住打击,悲伤过度,撒手人寰。如今仅剩的女儿又成了这般模样,诚王心里最后的一根弦都快绷不住了!
“汀兰,你别再睡了。人这一生,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无论如何,还有爹爹在呢!”诚王拉着女儿纤细的小手,老泪纵横。
夜半更深,昭华郡主终于醒了过来。
“郡主醒了!你去叫大夫,你去禀报王爷!”贴身照顾的丫鬟月莲惊呼一声,连忙出来吩咐。
“你在说什么?我这是在哪儿?”昭华郡主岳汀兰伸手揉着惺忪的睡眼,茫然问道。
“谢天谢地!郡主,您总算醒了!”见岳汀兰想要起身,丫鬟月莲连忙伸手去扶。
“你做什么?”岳汀兰躲开丫鬟伸过来的手,满脸戒备。
“郡主,您······”月莲一脸茫然之色,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王爷到——”
话语未落,诚王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
“总算是醒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诚王关怀地看向女儿。
“你······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岳汀兰将身子缩在床角,抱着锦被,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汀兰!你这是怎么了?”诚王吃惊地看着对自己充满防备的女儿。
“难不成,连为父都不认得了吗?”
“父亲······”岳汀兰蹙眉想了很久,这才接着道:
“我父亲是个大英雄!”
“汀兰,我就是父亲,你忘了吗?”看着女儿这样,诚王心中很不是滋味。
“父亲,你真是父亲!”岳汀兰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成王,良久,终于认出了诚王!
“父亲!您怎么变样子了?怎么老了这么多?为何头发都白了?”岳汀兰一下扑到父亲怀里,哭着问道。
“傻孩子,你都这么大了,爹爹自然是该老了!”诚王怀抱着女儿,瞬间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