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锦八岁开始随着父亲,也就是李氏的祖父走商,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但凡是去往胡地的商队,他从来都是跟着伙计一起骑马坐镇队中,
而身后队中的备下的这些宽敞的车轿,则多是给齐掌柜这样的来客所准备的。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
后面李家的商队的小管带飞马奔到李朝锦的身旁,朝着身后一指:“大当家的,有人求见,是西海那边的老客,姓耶律的,一男一女。”
耶律在胡地是王姓,而且胡地不比中原,本来就人丁稀少,就算是他不明说,李朝锦也能猜得出来这一向出手阔绰的人,多多少少是跟王族有着关系的。
“请他们到轿中吧。”
队中这顶宽大的车轿,与其称作是轿子,不如说是带着四个大滚轮的屋子,有点类似于宫里乘作的撵,也只有在除了珲春塔的时候,李朝锦才敢肆无忌惮的摆出这身行头。
叶韵跟在后面,那位齐掌柜翻身下马之后,又伸手将叶韵扶了下来,一起进了车轿之中,
李朝锦早就在轿中等候了,脸上一副商贾式的标准笑容,张口便道:
“好久不见,耶律......”
“咳咳咳!”
没等李朝锦话说完,齐掌柜的便使劲儿的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往身后的叶韵身上挑了挑,接话道:“上次西海一别,齐某跟李大当家也是有日子没见了。”
李朝锦大小就混迹商队,察言观色人心冷暖早就是炉火纯青,哪里还看不出齐掌柜的意思?
他朝着齐掌柜做了个了然的手势,顺着他的话道:“不知道齐掌柜如此急匆匆赶来,可是有事要找老夫?敢问这位姑娘是?”
齐掌柜没应声,转身看着叶韵,
叶韵朝着李朝锦欠了欠身,道:“李大当家的,我是柳府的侍女,是受了李夫人之托,来找大当家的。”
她边说这边用眸光打量了一番李朝锦,一身狐皮氅的大衣,极是贵气逼人,怪不得说柳家拿李氏当财神爷供着呢,就光李朝锦左手拇指上的那块脂玉扳指,恐怕都不是万把两银子能买得到的。
“你是琴儿的侍女?琴儿可是有事?何故派你前来找老夫?”
叶韵点点头,故作焦急道:“夫人被老爷软禁于家中,现在脱不得身,所以才让我来找您,救她于囫囵!”
李朝锦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软禁?你说清楚,因为什么被软禁?”
“您还记得之前,您给过夫人一笔银子?那银子本是给鸢姐儿作为嫁妆的银子,哪知道被柳家大太太和她儿子业哥儿想法子悉数刮了去!
老爷知道以后非但不为夫人做主,反倒是责夫人不懂礼数,着人看了起来,现在,现在夫人是终日以泪洗面,只求您能出面,为夫人讨回个公道!”
叶韵说的是声泪俱下,凄凄然然断断续续的几乎是要把李氏在柳家所受的非人折磨悉数都倒出来一样,
她虽然不知道李朝锦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听顾妈妈说过,当时李氏入柳府的时候,可是带了不少的嫁妆,现在又给自己的外孙女柳鸢备下了几万两的嫁妆银子,心中必然是疼着的,
再加上李朝锦虽是商贾,可在行市之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知道了这腌臜事儿,还不得去找柳德举问个明白?
只是
这李朝锦的反应,有些大大的出乎叶韵的意料。
他并没有接叶韵的话,反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齐掌柜,
“齐掌柜也是为老夫家事而来?”
齐掌柜笑着摇摇头:“沈姑娘心急,我恰好在来时的路上遇到了李大当家,所以带着沈姑娘前来。”
李朝锦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既如此,那老夫便要去巡看商队了,李掌柜和沈姑娘且在这儿宽坐,酒肉茶点跟队里的小管带支应一声便可。”
说完,起身便要出车轿而去。
“李大当家!”叶韵哪里肯,开口就欲叫住李朝锦。
“哦?姑娘还有别的事吗?”
“大当家的刚刚没有听明白吗?夫人现在身陷囫囵,大当家的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夫人任柳家人欺侮?”
李朝锦冷峻的眸光猛地朝叶韵投射了过来,
“沈姑娘言重了,柳家乃是琴儿夫家,在夫家哪有什么深陷囫囵之说。你既是琴儿的侍女,忠心侍主便是,如何还又操心主家家事的道理!”
齐掌柜看着李朝锦已然是沉下来的脸色,心中道了一声果不其然,他扯了扯叶韵的衣袖,示意叶韵不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