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高亮看见了,心里猜测这红脸断臂汉子必然就是这几日世人传颂的柴君让了,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见多识广。怎么自己儿子也来了,不过看他如此规矩,高亮也觉好笑。后面两个,一个道人打扮,一个镖客打扮,心里也知道是谁。急忙叫道:“诸位请起。来呀,看座!”
柴君让等人谢了座,这才打量高元帅。见他三十余岁,俊白面皮,微有胡须,身穿帅袍帅铠,真正有英雄气概。账下数十员偏副战将侍立,个个不凡。柴君让暗暗赞叹。
高元帅满面春风,先开口道:“久闻柴公子是官宦之后,文武双全,屡救殿下于虎穴。本帅只听犬子和路人粗略讲过,未知其详,不知公子可否与本帅细细说来?”
柴君让听了,知道高元帅见自己年轻,有所怀疑。有心要将自己的功绩表述一番,可又怎好自夸自量、人前卖弄?可若是不说与高元帅知道,他又怎能放心发兵?心里想着,向智文长使个眼色。
智文长顿明其意,便嘻嘻一笑,站起来冲元帅高亮一拱手,道:“哎呀元帅,柴师弟为人忠厚谦逊,不好开口张扬。他既不好说,贫道便替他说说。”
高元帅问:“足下是何人?”
智文长眯眯眼,伸出二指,捋了捋字胡须,笑道:“有劳元帅这一问。贫道家住山西智家大楼,姓智名文长,太子赐号天下智谋第一人。”
高元帅捻须暗笑:这就是英儿说的什么大缺德了,真想不到大宋第一首富家的公子哥也会身入江湖。便道:“原来是智公子,本帅失敬了。如此,就请智公子给本帅讲讲,也好让本帅帐下众将开开眼界。”
智文长知道高元帅说句话是别有用心,也不胆怯,反倒更来劲了,将柴君让自下山以来的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听得小侠高英目瞪口呆,以前柴君让的事,他也不过是听吕一风大致讲了讲。哪里像智文长说书一般,说得全面精彩?听得他一会儿热泪盈眶,一会儿心急如焚,一会儿眉开眼笑。智文长都讲完了,他还意犹未尽,看向柴君让的眼神更多了三分炽热。
不仅高英,点将台上诸将包括高元帅在内都被吸引了,众人俱是啧啧称赞。
高元帅急忙下位,来到柴君让面前,神色恭敬,拉住柴君让的手,激动地道:“好一位忠义的英雄。”众将也起身行礼。
柴君让急忙道:“元帅和诸位将军莫要如此,我不过是尽应尽之责罢了,哪里比得上元帅与麾下众将保家卫国,功垂日月。”
高元帅摇摇头,道:“柴公子不必过谦。公子的大名本帅早听英儿说过了,只以为公子浪得虚名,外人以讹传讹。有无礼之处,望公子海涵。”
高英在一旁更高兴了,插了句嘴:“父帅,今日师父来是为了搬兵救驾的。您别……”
高元帅听自己儿子已拜了柴君让为师,更是喜悦,笑骂一句:“小子如此性躁,为父身在彰德,如何不知天下大事,自然是要……”
“报!元帅。”报事军兵打断了高元帅的话:“郑三山将军催粮回来,帐外求见!”
高元帅刚说了一句快请,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一个身长满丈的大汉,披挂整齐,甩开大步,上了点将台。先给元帅见了礼,交了令,后又与众将见过,侍立一旁。
正看见高英,便笑道:“少帅怎么今日也来了。”高英往旁边迈一步,叫一声“见过郑叔父”,又规规矩矩地退在了柴君让的身后。
郑三山大为疑惑,看看高元帅。高元帅也只苦笑着摇了摇头。郑三山是个浑人,见元帅与少帅这等光景,只以为是这断臂汉子欺负了高英,不由得勃然大怒。一步迈到柴君让面前,用手一指,喝道:“你是何人?还敢上我家元帅的点将台!”
大将曹世坤忙上来打圆场:“三山,你休要鲁莽。这是苍山派的柴大侠。”便把柴君让的功绩给郑三山简要讲了一遍,自然不如智文长的生动。
郑三山还没听完,摆摆手,打断了曹世坤的话:“老曹,你也是在马背上睡了半辈子觉的,什么样功夫好的厉害角色没见过?依着咱老郑的意见,少帅必是被这些江湖骗子骗了。”又看了看高元帅,声音略低了一些:“还骗到元帅和你们头上了。”
高元帅急忙喝道:“鲁夫!还要说甚?”
高英气得小脸通红,眼泪在眼眶打转儿,但是郑三山是看着他长大的,最是疼爱自己,也知道他的鲁莽脾气。要是别人敢对自己师父如此无礼,必定早冲上去了。可在郑三山面前,虽然气得难受,也无可奈何,只得低声嘀咕一句:“郑叔父真不讲理!”
小霸王杨铜也并非善辈。柴君让虽然也心里有气,但怕得罪了高元帅麾下大将,误了太子的大事,只能忍气吞声。智文长也暗暗思索。杨铜则不想这么多,也迈出一步,正好站在了郑三山面前,开口便骂道:“你是什么鸟人?凭什么说俺是骗子?”
郑三山气得胡须倒炸,也顾不得元帅在旁,大吼一声:“不是骗子,可敢与我较较气力?”
“够了!放肆!三山,柴公子一行远来是客,你岂能如此无礼?还不退下!”
郑三山一见元帅发怒,不敢再说,退回本位,一双眼却始终瞪着杨铜。
柴君让拉回杨铜,低声喝道:“师弟,不可胡来!”杨铜称是,也不说话了。
曹世坤这时走到高元帅面前,施礼道:“元帅,正好今日教军场大操,请柴大侠等人为三军留下一招半式,也是好的。”
高元帅瞪了他一眼,道:“世坤,你也糊涂!柴公子何等英雄,无端提出无理要求,岂不是让人耻笑!”
“哎呀高元帅,这位是曹将军吧。曹将军所言有理,今日我等兄弟初登宝地,若不留下个一招半式,只恐怕众将不服,元帅也不放心发兵相助。这样吧,也不必兴师动众了,就在这点将台上,由柴师弟与郑将军比比剑法如何?”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半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