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生心里一片五味杂陈,面对薛锦,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心里积了一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轻飘飘的一句话。
“真是胡闹。”
在寝宫中调养身子的薛锦没别的爱好,每天除了坐着矮桌上写字,就是浇浇花养养草什么的,每天活的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大爷。
她看着庭院中的桃树一点点的抽枝,这才知道,最冷的冬天已经过去了。
这种在宫中不知何年何月的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顾明玦是在初春下着雨的时候来看她的。
梅雨季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落在屋檐上滑落地上最后积起不大不小的水洼。顾明玦走过,溅起不大不小的水滴,落在他明黄的衣袍上。
想来他应该是很着急,不然素爱干净的他怎么可能会这样行色匆匆,被水污了衣袍也无动于衷。
薛锦安静的坐着矮桌上,听到身后的响声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手下写信的动作不变。
“阿玦这么急匆匆的来所为何事?”薛锦笑眯眯的抬眼瞧着面前毫无形象的顾明玦,今天的她显然气色很好,往日苍白的脸色此刻到有些许红润,头发松松垮垮的挽了个发髻,只是用素雅的桃花簪挽着,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外衫,笑吟吟的瞧着对方。
“阿锦……”顾明玦推开门,明明心里都想好了千言万语,却在看到薛锦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站在门口,愣愣的,手上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不变,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薛锦单手撑着下颚,如瀑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落下,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顾明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薛锦站起身,叹息的一声,她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动作轻柔的拉起他的手,顾明玦瞧着对方细小的手掌,才知道,原来不过才短短几个月,对方就已经瘦成这样了。
薛锦拉着顾明玦的手,大大心杏仁眼瞧着他,那认真的模样像是要把对方刻入心扉一样,顾明玦似乎是被她的这个眼神看得不舒服,那眼神太过于绝望了,像是在绝别,他偏了偏头,却被薛锦拉住。
“让我好好看看,我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薛锦瞧了他许久,忽然笑了。
“好了,我同意了。”
“关于远征漠北这件事。”
远征二
薛锦坐着马车上,伸手撩起轿帘,瞧着马车外一片荒芜,眼中无悲无喜。现在的她身子早就不如从前,她知道自己没多久可以活了,如此能死在漠北到也好。
薛锦已经想好了她的后事,等她死了以后就放把火烧了,无牵无挂,真好。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轿帘外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脸,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一下就跳进轿子里,蹲在薛锦的面前,笑嘻嘻的,“你真的想好了。”
薛锦垂下头望着傅子生,墨黑的发垂下,嘴角露出一抹笑,“是啊,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