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又灵手下动作很是认真细致,他是第一次为唐琬梳头,哪怕已经私下练习过多次,仍然是心中紧张的,仿佛在他手心里顺滑而过的不止是少女的青丝,而是世上最了不得的宝物。
将唐琬披覆开来的头发挽起,卷折压按,刻意放慢了动作,全神贯注将它一缕缕编束成发髻,然后退至一旁。
唐琬背对着他,却笃定他一定在看着自己,不觉嘴角微翘。头上扎着他给的簪子,就像是他的手还在她发间摆弄一样,这么想着,脸不禁有点儿红。
不待她多想,濮阳紧接着走上前来,重新取过梳子,在唐琬已梳成髻的头发上再象征性做了几下梳理的动作,念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又从一旁司者手捧的托盘上郑重拿起于又灵亲自雕琢而成的桃花乳玉簪,轻柔地给唐琬簪上。
这便基本算是礼成了,唐琬拜见过几位长辈,便自行到她院子里去更换衣裳。之后唐家摆上一桌简单的饭菜,招呼来客用过午膳,方才散了。
唐琬与苏元瑾、云嫣一直待在一处,笑笑闹闹,直到一起用过晚膳,到了夜色降下,由唐瑜领着,直接从唐家出发去兴源坊同赵家兄妹汇合。网
这一年上元不比往年热闹拥挤,因门州水患,熙和帝无心大肆铺张,命皇后主持裁剪宫中用度做表率,百官无不上行下效,帝京民众皆跟随。但即使清冷些,满街徇烂的彩灯依然叫人目不暇接。
在兴源坊一株百年老树下,赵家兄妹等了有一会了。与去岁相同,逛灯会的还是原班人马,只少了东山侯府的两位小姐和赵士勇。
赵士勇倒是打着主意要跟来,被赵士真使了计策支开去了。
年节期间,赵士程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唐琬。赵冕被罚闭门思过,嘉义伯府也遭了冷遇,宫中赐宴并不在受邀名单上。唐琬跟着苏瑶进宫时倒是要经过宫门,但那时并不是赵士程当值,故而一直未得见。
近一月未见,赵士程不动声色偷偷盯着唐琬看。只见她通身的酡颜鼠缎袄子外披蟹壳银狐斗篷,底下一双长筒灰棉厚靴。既保暖,又灵活轻便。双眉轻描黛子,两颊微涂腮香,配一对晶莹剃头的水滴耳坠,显得她俏皮与沉稳并重。再往上看去,梳了一个元宝髻,发间不作过多装饰,只插了一支玉簪子,那簪子看着颇为名贵,造型独特,应该是她及笄礼上所用的冠笄。35xs
赵士程眼底闪过惊艳,却很快将心中欢悦压制下去,各人问了好,汇合一处。众人已商定,从兴源坊出发,延着往东一路去。
赵士程当然知道上元这一日也是唐琬及笄,赵家正戴罪,嘉义伯府约束上下人等参与宴饮,夹着尾巴做人,并不多出现人前,因而忠勇伯府也并未给赵家下帖子,免得赵家为难。是以只送了贺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