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毡子后,听见苏瑶正在外边主持仪式的开场致辞。
待苏瑶说毕,嬷嬷掀起厚绵毡子,唐琬款款而出,一步一寸,目不斜视,只隐隐感到被许多熟悉的目光注视着。小心翼翼走到西向的软垫上正坐,等待梳头。
台下,苏元瑾、云嫣、苏大夫人、云夫人等人无不满面真挚笑容,眼睛跟着唐琬,看着她坐到了中间。
云嫣自告奋勇强拉了即将嫁做人妇的苏元瑾做了唐琬的执事,唐琬自然没有不同意,大大方方将冠笄交给她两个保管。云嫣当着面打开用作唐琬及笄礼上的冠笄的盒子,愣是她家行商富裕,自小见多识广,也被盒子里的那支冠笄惊艳了一下。
躺在盒子里的簪子本身并不多制作繁琐,难得的是其石材珍贵无匹,其形制别出心裁。如果云嫣没有认错,簪子通身是以大秦北境稀有的乳红色玉石打磨而成,簪尾圆润,簪头雕成一朵桃花,栩栩如生。
云嫣和苏元瑾都忍不住嫉妒得两眼放光,唐琬犹嫌不足,继续炫耀“你俩看,仔细看看这花里,还有什么?”
那朵桃花,花瓣包围之中,有一只小兔子。
这只簪子,是于又灵早早托了人耗时近一年穿过秦境从北地大漠带回原石,亲自耗时两年雕琢而成的。他动这心思的时候,两个人甚至都还未真正见过。
唐琬坐在正厅中间,正傻笑着想着,迎面走来一位通身华服的妇人,腰间金腰带将她的五官知觉全拉了回来。
只有皇族可用金腰带。
唐琬被迎面向自己走来的濮阳长公主震成了个傻子,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看苏瑶。
苏瑶只双眼含泪,点头微笑。
唐琬万没想过,爹娘能够请得动濮阳长公主做她及笄礼上的正宾。之前苏瑶只隐瞒不说,她也并不深究。
却是唐琬误会了,濮阳长公主倒不是苏瑶和唐荣请来的。濮阳做正宾,一来有云裁的情面,二来是陆元贞亲笔书信托付,三来也是她真心喜欢唐琬,乐于抬举唐琬。
再看司者是苏瑶一位好友,至于那赞者…唐琬低头抿嘴偷笑。
是于又灵。
原本应该是由陆七娘担当赞者,但苏瑶和陆七娘都拗不过唐琬,到最后便都强忍着笑意同意了孩子的胡闹了。
按理说是没有“未出嫁、未及笄的姑娘”给“好友”做及笄礼的赞者的。是以,在目睹了濮阳长公主举手投足的威势风华之后,在座不知内情的女眷无不露出古怪的表情来。哪有小姑娘来做赞者的?
于又灵到了开年才知道自己被唐琬卖了的事儿,连着好几夜不睡,匆匆忙忙偷偷练习赞者仪态,生怕出错了。至于坑害他的始作俑者,他是不会舍得生气的。
唐琬坐在大厅正中间,于又灵越过长公主,走上前在她身后站定,神情认真,眼角却带着柔和笑意,拿起放置一旁的梳子,为她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