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守业第二天才醒,捂着脑袋叫头晕。杜蛮笑他“一杯倒”,他发狠道:“你等着,早晚把你喝爬下!”被兴福听到,朝他脑袋拍了一记:“别在这儿逞能了,等会儿回家跟你娘老子厉害去。”杜守业见了兴福,知道大势已去,顿时蔫巴了。
用了早饭,兴福借了驴车回太和城,杜蛮三人要上车,却被兴福拦住了:“这车可是为我这一脚水泡借的,没你们的份儿。你们这么爱跑路,今日就叫你们跑个够。”
杜蛮不依,他又道:“你敢不听话,我就用绳子给你栓回去,二叔和二婶也不会怪我。”
三人没奈何,只能跟着一溜小跑。兴福到底与阿长不是熟识,又怜他体弱,跑了一段便叫他上车。不想阿长是个有骨气的,硬是跟着跑了一路。
路过荷塘,三人说起昨日玩耍的趣事,兴福听了满耳,便道:“怎么样,今日还想再下去顽一回?”
顾守业拍手道好。杜蛮觑堂哥的神色,忙说不用。顾守业这才回过味儿来,讪讪住了口。忽然见远处有尘土飞扬,定睛再看,竟是一群人踏马而来,衣冠服饰分明是昨日与阿长同行的人。于是赶紧告诉阿长躲起来。
兴福听见忙回头去看时,一众人等已到近前,勒住的快马扬起一片飞尘,呛得人不能睁眼。隐约见马上一人,探身捞起个什么,猛然想起车后跟着的三个小的,吓出满背的汗,睁眼一瞧,原来是阿长叫他们拉到马上。
一人开口喝问:“尔乃何人!竟敢掳劫小儿,某这就送你去见官!”说着探手来抓兴福。
阿长与杜蛮同声叫:“不要!”那人本不过要抓兴福衣领,听这两声大叫直觉收手,到底收手不及,反倒叫兴福吃了一拳。
兴福莫名被撂倒在地,仰视马上众人更觉骇然。
阿长忙道:“众位师傅,莫要伤人!”
杜蛮已冲到那打人的汉子身侧,手里照例握了根树枝,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堂哥,怒从心起,咬牙照马屁股上奋力一抽,那马吃这一记,痛叫一声,扬蹄狂奔而去。马上的汉子只是虚握马缰,这一下当真始料不及,胯下骏马去势又猛,他径直跌下马背,还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
一众人几乎是目瞪口呆看那汉子滚了两圈再翻身而起。终于有过些许交情的那个红脸汉子,自称赵季的,下马先拉了兴福起来,又拦了愤怒的同伴,与杜蛮道:“好小子,咱们又碰上了。昨日某问你,你说没见过某家小主人,怎得今日又见你们同行?这位驾车的汉子又是哪个?”
兴福忙挡在杜蛮身前,好在他身子健硕高大,虽有怯意,在干瘦的赵季跟前也没短了声气:“俺是她堂哥,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竟敢肆意打人!”
赵季这才明白其中误会,拱手施礼道:“兄弟莫怪,且听某道来。某等受家主人所托,送小主子去京都族中。昨日正午,恰巧撞见两个歹人欲绑您家的两位小兄弟……”
话到这里,兴福回头怒瞪杜蛮与顾守业,二人被他看得不由缩了脖子。
顾守业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在树下睡着了,蛮蛮叫我的时候都打起来了!我把一个坏蛋咬得鬼哭狼嚎的,蛮蛮更厉害,抽瞎了他们的……眼睛……”说到最后,见兴福脸色越发吓人,忍不住往杜蛮身后躲。
赵季见此情形,哪有不明白的,呵呵笑道:“兄弟别担心,那两个歹人已让我们扭送官府了。且两位小兄弟好手段,两个歹人人一人坏了一个招子,再不能为非作歹了。”
兴福便要道谢,赵季忙摆手,又道:“我等不察,竟叫小主子悄悄遁走。后来又问了令弟二人可曾得见,他们却矢口否认。我们一众兄弟四处奔波找寻,本以为小主子会往回走,不料追回百余里仍不见身影,这才又分成几股,四处搜寻。我们几个又找回这里。
这几日某等连夜奔波不敢稍歇,深恐丢失小主人,有负家主人所托。方才骤见小主人,一时情急,误以为您是歹人,这才莽撞了,还请兄弟原谅。”
兴福昨日便听阿长提起过,家里派侍从送他进京,再看这几人个个骑着高头骏马,虽风尘仆仆,但不掩其凌厉锋芒。兴福在客栈安身立命,练出来十二分的眼色,心下本就不敢与之硬抗。又见赵季言语客气,阿长也与之亲熟,于是还施一礼,道:“俺家……弟弟顽皮,方才还害那位兄弟摔下马,马也跑了,她年小莽撞,也是为我出头的缘故,请诸位莫怪。”
赵季示意那摔马的汉子,那人一拱手,示意无事,那跑远的马儿也“得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