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座的几人中哪个不是金玉丛中长大的,素晖唱得再好,又怎及得宫中的优伶,不过听个新鲜而已。刘沅莹正思索着拿什么赏了这对看起来很窘迫的母女,忽听外面有人喊道:“是谁在这儿唱小曲?”腔调十分无礼嚣张,接着屏风被人粗暴地推开,露出隔壁的一桌客人——正中坐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虽是一副贵公子打扮,但就像是一身漂亮的孔雀羽毛披在了公鸡身上,既滑稽又可笑。他的左右两旁各坐着一名歌伎,正与他喝酒调笑。
正在弹琵琶的素晖转头看见这个男子,吓得差点把琵琶扔了,连忙牵着女儿躲在刘沅莹身后,惊恐道:“江、江士良!”
刘沅莹见她如此害怕,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怕他?”
素晖不及答话,那边江士良已嚷嚷道:“诶,这不是那个祥记布庄的小娘子吗,我找了你几个月都找不到,今儿送上门来了,来人,给我把她抓回去!”
要说这江士良今日是自寻死路,若是换了别的纨绔子弟,平日里就算再嚣张,见了裴叔玉几人,即便是不认识也会被对方的威势所摄,不敢上前招惹。偏这江士良是个傻不拉叽的愣头青,他爹都不敢惹的人他倒往前凑。他这一下令,手下的几个随从作威作福惯了的,立刻扑上来抓人。
可惜这几个随从都是脓包,一个还没到跟前便被怀英踢了个马趴,撞翻了一溜的屏风,剩下的两桌客人全都暴露出来。另一个倒是欺到跟前了,刚要伸手,便被筷子戳中了眼睛,立刻杀猪般嚎叫起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剩下的几个见状便都缩手缩脚的不敢再上前。
江士良在一旁气得哇哇大叫,还有一桌五、六个人像是客商,见此情景便在一旁起哄,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醉仙楼的掌柜听到动静,也忙跑上来一看究竟,场面一时陷入混乱。
裴叔玉担心闹下去会误伤到刘、蓝、谢三个女孩子,但又不想便宜了江士良,低头略一思索,已打定了主意,一边示意怀英和青佩护着三个女孩子先走,一边对素晖道:“你带孩子随我们走。”
素晖巴不得听到这句话,闻言忙扯着孩子奔向楼梯。
裴叔玉转头一眼看到刘沅莹兀自坐在座位上不动,忙扯了她的手道:“发什么呆,快走啊!”可刘沅莹的手又冰又凉,再一看,额头上也有细密的汗珠冒出,裴叔玉还当她是被方才的事吓得,遂安慰道:“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怕他作甚,你随我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刘沅莹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什么也听不见,只木偶似的随裴叔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直到一股冷风吹来,她才激灵一下清醒过来,四下一望,发现自己和裴叔玉处在一条水渠旁,周围黑沉沉的,忙问道:“这是哪里,来这里做什么?”
裴叔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别说话,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