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之际,偏殿处步出一个人来,俯身,慢慢道,“太子殿下,在下倒有一计,或可解殿下燃眉之急。”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此偷听?”朱允厚警觉的望着突然出现的男子。
“殿下此言差矣,在下可是随着张举一起来的,只是之前一直在偏殿侯着罢了。”那男子缓缓抬起头来,一副书生的模样,生的也是眉清目秀,头上束一发髻随意的用一支木簪固定,落下几缕散发,眼神有些慵懒,着一身青灰色长袍,衣襟也叠的歪歪斜斜,很是随意。男子勾着嘴角说道,“参见太子殿下,在下辛鱼羊,之前在康王府混吃混喝过几日。”
听到康王府三个字,又见其颇有胆识,朱允厚提起了些兴致,“到跟前来回话。”
辛鱼羊跟着朱允厚来到宝座旁,刚站定,便一欠身,说道,“太子殿下,恕在下直言,若是知晓张举是如此无能之辈,我也就不会托他引荐了。”
“你为何要改投本宫门下?”朱允厚饶有兴趣的瞧着辛鱼羊,“并且你又为何觉得本宫一定会用你?”
“太子殿下,康王只用沈、李二人这事早已不是秘密。”辛鱼羊不紧不慢的说道,“您可以不用我,不过现下能助力于殿下的似乎只有我才行。”
“哦?说来听听。”
辛鱼羊淡淡一笑,说道,“殿下,此时您对康王殿下下杀手,可是极不明智的。”
朱允厚微微皱眉,目露寒光,沉声说道,“你这是在帮本宫,还是在暗着帮康王?”
“自然是帮太子殿下您,若是帮不到您,大可像对付张举一样,一剑把我杀了。”辛鱼羊慵懒的眼神毫无波澜,说着这些话,却一点也没有惧怕。“要对付康王殿下何须您亲自动手?赵太傅,皇后,甚至陛下,都可以成为您的帮手,不是吗?”
朱允厚听罢轻蔑的笑了起来,“笑话,你未免小看了本宫这四弟,这些年来他一直安守本分,几乎不参与朝政,有什么事情可以动摇的了他?”
辛鱼羊轻笑一声,“非也非也,禹州张参案便是契机。”
“这案子是本宫负责的,如何能够引去康王身上?”朱允厚不以为意的说道。
辛鱼羊走近了一些,低声说道,“当然能引,因为在下知道沈清阙与李洵曾经以盘查库房为由去过禹州司造府。”
朱允厚眼前一亮,掌拍大腿,兴奋的说道,“妙哉!这真是助力本宫的好事!”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有没有办法指证此事?”
辛鱼羊对朱允厚的顾虑早就了然于胸,自信满满的说道,“自然是有的,据我所知,当时他们还与当地盐商见过面,这个一查便知。”
朱允厚点了点头,赞赏道,“辛鱼羊,你果然是个人才,本宫不用你岂不可惜,这件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置了。”
辛鱼羊谦恭的躬身说道,“谢太子殿下赏识,辛鱼羊愿效犬马之劳。”
恢复心情的朱允厚与辛鱼羊攀谈了一会,别瞧这辛鱼羊一副不修边幅的懒散模样,对很多事的见解倒是颇为独到,一针见血。包括对这次夏州意欲抢夺九幽的战事,也是分析的头头是道。
辛鱼羊认为,夏州国蛰伏多年,完全是碍于南平与大召达成联盟,如今默默的培植壮大自己的军队,向北地扩张了不少国土,若是此次进攻使用大量北地善用的投石器的话,恐怕九幽如此的地势反而会对守方相当不利。何况暂时仅有殿下的二万亲卫军。若是退回颍州,以颍州平坦的地势来说,对他们的骑兵来说更是得心应手的地形。如今最快的方法是联合大召,前后包抄,两面夹击,以分散夏州的火力,让其疲于奔命。不过,大召如今外强中干,是否愿意出兵有待商榷,太子殿下与大召并不亲近,或要动用康王妃的劝说。
朱允厚将宁霁寒相约自己的事与辛鱼羊悉数相告,辛鱼羊听后皱紧双眉,慢慢道,“不妙啊……以在下拙见,怕是这次不但得不到大召的帮助,恐怕大召已经秘密与夏州私下串通了,殿下此次不可前去九幽赴险。”
朱允厚思虑片刻,犹豫着说道,“不过本宫已然向父皇请缨了,这可如何是好?”
辛鱼羊一手托腮的踱来踱去,沉寂了约一盏茶时间,终于站定,缓缓说道,“或者……殿下不如这样……”辛鱼羊忽然压低声音,凑到朱允厚耳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起初朱允厚面露难色,不过听完后反而嘴角上扬邪邪的笑了。“好,本宫这次就算搭上这二万亲卫军也是值了。来人,备车,本宫要去陈王那一趟。辛鱼羊,你随本宫一起前去。”
“那是自然的,殿下请。”辛鱼羊微微侧身,摆出一副恭请的姿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