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然模糊中听到了喧闹声,声音嘈杂混乱,她的身体轻飘飘的,被人扔进了一张床上,她意识在挣扎着睁开眼睛,可是怎么都睁不开,模糊中听见有人说“李哥,哪掳来的小姑娘,长的这个俊呦!”
“李哥,这熊怎么处理啊?你不吱声就老规矩了啊!”
“你个臭嘴,什么小姑娘!叫小嫂子啊!是不是李哥?”
“李哥,老大找你,你赶紧过去!”
“知道了,你们都给老子滚远点!”李阔冲着门口大吼一声。
他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小姑娘,不耐烦的给她盖上被子,转身走了。
这是一个粗犷气十足的大寨子,坐落在长白河畔,毗邻边城和外族,在两者之间的就是这个匪帮。
李阔大步的走进屋里,坐下就灌了两大碗水,喝完,一抹嘴,看向那帮吵的不可开交的人。
“我们这个位置很被动,要我说赶紧换个地方,你看,边城下的源城,就是个好位置。”一个长的分外英俊的少年有点不耐烦的道。
“商明,你长没长脑子?源城可是有王侯驻守的,就咱们这点人,活的不耐烦,赶着送死去吗!”
“王侯就王侯,谁怕谁孙子!邓林,你莫不是怕了吧?要不以后打仗你躲小爷身后!小爷罩你!”商明眉峰一挑得瑟道。
从斜里突然扔过来一只鞋砸在商明背上,商明一下子炸了,猛地回头,刚要骂,就听那面声比他还大“好你个小兔崽子,能耐了!还小爷?小爷!你谁小爷?你个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祖宗留下的土地是你说扔就扔的么!赶紧滚滚滚!这没你事!”
“嘿,爹你火气咋这大?我也没说啥不是!”商明一见是亲爹,赶紧哈哈笑道。
“嘿,你个小崽子,你当老子聋是不?你给老子等着!”商战一看儿子这副衰样,就要起来揍他,却被旁边人拦住“行了,老商,商明还小,慢慢来。”此人声音磁性又好听,有种安定人心的作用,和李阔有五分相似,脸上从下颌一直到耳廓有一条又长又深的疤痕,破坏了脸上的和气,反而带着几分凶狠,又外露着沉稳,此人就是李江。
“谢谢老大,我去练剑!”商明一见有人解围,哈哈一笑,像兔子一样窜走了。
商战也不是真要将他怎样,哼了一声算过去了。
“阿阔,回来了啊,你来,说说你的看法。”李江招手对着弟弟道。
“我一介武夫,不懂兵法。”李阔摆摆手道。
“别呀,阿阔,你虽不善兵法,但你实战了得,你分析分析我们这仗该怎么打才能赢啊,毕竟你可是江哥的弟弟啊。”曹峰有一双丹凤眼,要笑不笑的挑着道。
李阔皱眉“一切全凭大哥做主。”
曹峰张嘴还要说点什么,李江一摆手“算了,你们也别吵了,阿阔确实不善兵法,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休息吧,商战留下。”
几人相互看了看一拱手下去了。
李江拿起李阔手边的碗倒了一碗水,一口灌了下去,长长的叹了口气“阿阔,你说该如何是好啊。”
商战向前一步“大哥,你甭担心,你就说怎么打,我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在所不辞!”
李江苦笑“老商,你也知道我们什么情况,这次朝廷下发清边令,下派两万军帮助官府剿匪,我们这整个寨子四千人不到,还有一帮老弱妇孺,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商战张张嘴,最后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大哥,我们换个地方吧。”李阔突然道。
李江一脸复杂“我确实想换,但你看。”李江站在窗前,李阔跟随着李江的视线,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笑脸,那里刻着满足与安定。
“这片地方是我们的父辈留给我们的,我们多少岁,就在这里待了多少年,当年父亲带着一帮父老乡亲,用鲜血掩埋了战火,我们才得以在和平的环境里长大,如今这样,唉。”
李阔也陷入了沉默,舍弃寨子,谁都舍不得。
没过多久,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寨子,整个寨子都陷入了一股低气压,人人面露愁苦。
而尤然却睡的昏天黑地,她整个人好像都陷入了梦的泥沼,爬不出来,喊不出声。
她梦到她的母亲被一只看不清头脸的猛兽抓走,眼睁睁看着它将母亲撕碎,而父亲绝望的在一旁好似被什么挡住一样,听不见声音,也过不去,整个身体匍匐在大地上,跟疯了一样,嘶吼着,呐喊着。
尤然一瞬间从梦境中挣脱出来,好像从悬崖边收回了一只脚。
她大口的喘着气,胸膛起起伏伏,她觉得脸上有种湿热的感觉,她伸手一摸,是泪。
此时天已经黑透,尤然环视这个房间,一眼看到的是那扇窗,月光朦朦胧胧的洒进来,使这一块空间也变得朦胧起来。
窗户旁边是几乎挂了一面墙的皮毛,五颜六色,那种柔软蓬松的感觉用视线都可以感觉的到,她的面前是一张略显斑驳的木桌,上面好像摆了一些茶具,再就是她身下躺的床了,这个屋子还真是分外简洁。
尤然掀开被子发现她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还穿着一身灰色的棉布衣,她慢慢的下了床,不知踢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脆响。
一阵哒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门被咔一声推开了,来人身形娇小,举着一盏蜡烛,尤然眨眨眼后一看,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长的娇娇俏俏的,进门小心的怯怯道“姐姐,你醒了,你都睡一天了,姐姐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啊。”
尤然想要找鞋,但地下除了个踢倒的罐子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坐在床上。“这里,是哪?”尤然的声音有点沙哑,可能是睡了太久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