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晚上的高三全体家长会，可并不代表高三学生星期五就能回家。第二天依然有一上午“水课”要上。不用说，也知道是吴红山安排的。

“我们终究是斗不过她的。”陈璐瑶安慰钱纪。

“你不用安慰我，我也就是一时冲动，我那么没心没肺怎么会又想不开的事情？”钱纪的反应倒是给所有人吃了颗定心丸。

周五晚上，所有人依旧是熬夜写作业。江南的秋天异常短，记得两星期前的周五，她们还是短袖睡衣睡裙加外套，十一月末，就集体换上了棉睡衣。

这是最后的冬天了！钱纪突然意识到，最后那个短暂的秋天已经被她在不经意之间挥霍殆尽，留下了什么？什么都没留下，也什么都留不下。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去那片曾经种满梧桐树的小树林捡几篇梧桐叶做书签，甚至没有时间好好闻闻教学楼前宿舍楼下飘香的金桂，那些花儿叶儿就被西风劲雨摧残打落到地上。她想再看看这所学校的秋景，只怕这辈子也没有机会了。

“你又在想什么？”陈欢看钱纪盯着一道题目发了很久的呆，便问。

“我在伤春悲秋。”钱纪说。

“都冬天了，大姐。”陈欢摇了摇钱纪，试图让她清醒一些。

“曾经以为三年很长，可是当三年已经过去了两年半，才发现这三年，真的比什么都快。曾经无数次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因为我想逃离这个地方。可现在我发现，我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因为那一天一旦来临，我们便不再年轻，我们也不再是我们，我失去了一切，包括你们，我渴望未来却又害怕未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它会不会按照我希望的方向走。我进这所学校就是那个万一，如果最后的结果还是那个我们都不愿看到的万一……”钱纪说不下去了，可她拼命忍住眼泪，不愿再次把软弱的一面展现在室友面前。

“所以我们才要珍惜现在的时光啊。”

“珍惜有什么用？小学时候春游，每次看手表都是计算着时间，还有几小时了，要好好珍惜好好享受。可是有什么用？春游不还是结束了吗？又不是珍惜了，之间就会停止，又不是珍惜了，我们就能永远呆在这里不用参加高考。我们终究躲不过的。”钱纪异常冷静，和平时那个活泼、爱开玩笑的钱纪判若两人。她那双泪水浸润过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又显得无比绝望。

“就是因为时间会过去，我们才更要向前看啊！生活总得继续吧？不是你遇到挫折就不活了的。你想想看，你觉得你中考没考好，可我们学校已经是中上等的学校了。你让那些比我们差的学校的学生怎么想？我们市普通高中升学率才50%，你让那一半根本考不上高中的怎么想？”陈欢做起了知心大姐姐的角色。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从小在亲戚眼中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现在我和常纪鹏都在同一所学校，甚至我还不如他，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家里人。”

“那你要实在想不开，我陪你想。你什么时候睡觉，我也什么时候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