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日潘氏难产惨叫至傍晚依旧血流不止最终一尸两命。
去时,太太殷氏刚好从庙里赶了回来。
老爷久寻不见人。
潘氏离世时,一直叫着老爷的名讳,却在临死前都没能见到卫霆祎最后一面。
因事发突然据说无故流血后一发不可收拾而后胎儿躁动最终难产惨死就连大夫也诊断不出其真正死因。
而事发时,太太殷氏老爷卫霆祎都不在府里阮氏在自己屋子里未曾出门半步谭氏虽跟潘氏同居一所院子可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可以作证谭氏未曾外出过半步至于冉氏在那个时间段她刚好在碧水居大闹,所有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再者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潘氏是被人害死的。
深宅大院死人,最是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偌大的府邸,死几个孩子,死几个妾室,不见了几个丫头小厮,横竖将门一关,在外界看来,压根瞧不出任何门道,最多,在府里传言一阵,然后不久,又被其它新鲜趣事儿给掩盖了,最终再无人提及。
最终,潘氏一尸两命的事情府里低调处理,一副棺材,设了简单的灵堂,三日香火后被葬入了郊外的荒野中,连卫家埋骨之地的祖坟都没能够进入,与此同时,整个翠微居原先潘氏身边的那些下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个干净,是死是卖,就不得而知了。
一件喜事,最终,沦为丧事,两种不同的结果,两种截然相反的待遇。
如若那年阮氏不幸惨死,其结果大抵如是。
却说因潘氏的突然难产离世,整个五房寂静消沉了一阵。
在那几日里,整个五房的人,当差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全都不敢打破这片寂静。
碧水居倒是与往日无异,除了,潘氏过世的第二日,卫臻忽然生了一场病,是真的生病了,一夜之间,整个嗓子哑了,完全说不出话来,还曾发起了高烧,后在床榻上一连着躺着大半个月。
五房都在传闻,七娘子被吓倒了。
为何被吓到?
因为当年翠微居这一幕,就生生在彼时的秋水筑如今的碧水居发生过一回,不过是阮氏命大,最终保住了一条性命罢了。
然后,传着传着,五房又开始闹起了闹鬼传闻。
也有人传闻,据说是同一个院子住的谭氏命大,当年,谭氏跟阮氏同住秋水筑,阮氏小产险些至死,如今,谭氏跟潘氏同处翠微居,潘氏却一尸两命,当然这背后,有人猜忌纷纷,也有人暗道其倒霉催的。
横竖那一段时日,各种传闻各种议论,皆有之。
又说这一段时日卫臻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似的,人其实已经好多了,不过是精神匮乏罢了。
卫臻心知自己并无大碍,可全院上下却各个心急如焚。
这日,一大早的,无甚胃口,吃了两口,卫臻便用不下了,冬儿在旁边哄骗道:“主子,您好歹再用两口。”
顿了顿,只道:“这几日姨娘担心主子都担心得整个人清减些了,若是得知今日主子又没吃多少,姨娘一准背后躲着哭。”
说着,冬儿想了想,又道:“姨娘马上便要生产了,小主子,您可得争点儿气,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姨娘给小公子拖后腿啊!”
话音一落,冬儿趴在桌子上,用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了卫臻嘴边,只张着嘴逗弄卫臻道:“主子,来,张嘴,啊!”
卫臻被冬儿这模样逗笑了,不多时,只接过勺子,蹙眉多吃了几口,末了,道:“姨娘近来可还好。”
冬儿道:“姨娘一切都好。”
只是说着,神色带着几分的迟疑。
卫臻看了她一眼,道:“有事说事儿。”
冬儿偷偷往门口瞅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冲卫臻道:“昨儿个姨娘知晓潘姨娘去世的消息了,姨娘当场便落了泪。”
卫臻闻言,微微一愣,正要询问,只见冬儿又立马笑着冲卫臻道:“主子莫急,姨娘这回没被吓到。”
说着,冬儿叹了一口气,看着卫臻道:“主要是这一段日子,姨娘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主子您身上了,无暇顾及其它,潘姨娘的事情,姨娘虽有些难过,有些惶恐,可在姨娘心目中,万事都没有主子您重要,所以,主子,您可得好起来,您是不知道,这半个月,咱们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是如何挨过来的。”
冬儿难得一本正经。
卫臻闻言心里微微有些动容。
不多时,只直起了腰杆。
她觉得冬儿说的极是,在如此要紧的时候,她可万万不能消沉,上回,为了免于被冉氏发现碧水居的秘密,卫臻直接跟冉氏撕破脸皮了,这一段时日,冉氏的目光都还在潘姨娘过世这件事上,可一旦此事尘埃落定,待冉氏回过神来,定然会察觉出碧水居的不对劲儿。
潘氏的事情,卫臻不知道这是偶然,还是意外,若是意外,那么,这桩意外来得未免也太过无缝了。
卫臻没有证据,无法下任何定论,可是,一来,潘氏私下跟冉氏交好,这二来么,这半个月来,
卫臻思索了几回,那冉氏跟碧水居多年素无往来,那日,却未免来得太过凑巧了些,卫臻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事乃冉氏所为,可此事倘若是人为的,那么,毫无疑问,卫臻唯一可以断定的便是,那人是冉氏无疑。
对于潘氏的遭遇,卫臻是内疚的,事情虽不是由她一手造成,她甚至还曾出手提醒了,可是,将卫臻霆这个晃眼的大灯笼推到了她的那边,却是不争的事实,为了保护阮氏,卫臻生生将潘氏推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两条人命啊!
一如当年她所经历过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