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石宽和孟姑都是吃惊不已，前者惊的是除了他，竟然还有人关注幼童，更有甚者，直接找到了孟姑，后者惊的则是王白景和石宽是不是一伙的？

独眼中寒光闪动，在石王二人之间来回打量，忽的，石宽只觉身体一轻，却是孟姑将他单手提起，朝着王白景阴恻恻道：“问话不急，先等我收拾了这小子，你看如何？”

闻言，石宽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感觉很不妙，直觉告诉他，这个王白景不像是个古道热肠和爱管闲事的人。

不出所料的，王白景颔首答应：“前辈之事，自当先行处理！”

孟姑夜枭般笑两声：“后生识趣，不错不错。”说着，转过身子，看着石宽道：“小子，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石宽坦然一笑，他本想着无论无何也得提醒王白景一下，不要着了孟姑的道，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伸手在胸前寻摸两下，掏出枚青铜戒，正是半月前赵霜所赠，借着零星月光，模糊的看见，青铜戒身上已经附上一层血污，遮盖了原本面貌。

想不到他加入密司黄门后，第一次办事就折戟沉沙，不知赵霜见到自己尸体后，会是怎样一种表情？不屑，还是责怪？又或者有点小小的，并不充分的悲伤？

这时，旁边孟姑等的有点不耐烦了，阴恻恻道：“小子，别拖时间，有什么遗言快说。”

用力一拉，将绳子扯断，石宽再看眼青铜戒，然后递向孟姑，说道：“如果可以，将这枚青铜戒送到东京城内怡春院，交给一个叫赵霜的人，就说石宽死了，以后请他多照顾照顾丐儿帮。”

孟姑伸手接过，阴阳怪气道：“真是个好人，死到临头还有心情惦记别的。”

石宽闭上眼睛：“别磨嘴皮子了，动手吧！”

孟姑厉声道：“小子，入了黄泉路，别怪我，是你命该如此。”说着，掐在石宽喉咙的五指猛然用力。

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死亡，都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人会看到自己心里最重要的场景，石宽也看到了。

大雪纷飞的冬天，有个老人给了小男孩半块烤炊饼，所以有了十年的师徒缘分，画面一转。

再来到小湖边，石桌旁，红妆女子容颜芳菲，独自弈棋，清风吹过，花瓣成雨，落在肩头，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

喉咙处的存在越来越紧，因为窒息，漆黑的双眸失去了神采，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承诺过师父要把丐儿帮带向正道，答应过赵霜要帮她忧思天下，这两个还都没有做到，难道就要死在这鬼地方吗？

不，不能，挣扎着睁开眼睛，孟姑狰狞的笑容就在十寸远的地方，石宽狠下心来，舌尖用力，顶落一颗牙齿，然后两颊鼓动，耗尽所有力气，将掉落的牙齿和血吐出。

“噗！”

破空声起，孟姑大惊，想要躲避，但一者在她心里石宽已经是个死人，也没太做防备，所以反应不及时，二者双方距离实在是太近，就算反应及时也不一定躲的开。

“蹦！”

像是石子投进湖面，石宽的牙齿也打进了孟姑的独眼，后者登时血流如注，抓住石宽的手臂也不由自主的松开。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失明后的孟姑披头散发，口中气急败坏的嘶叫着，双臂抡起来，向四周乱抓去，几道惨叫声响起，却是还在昏迷中的碧眼金发的女子被发狂的孟姑一击毙命。

石宽深呼吸两口，脚步放轻，小心的避开孟姑攻击，眼瞅着一人粗细的巨树被从中轰的四分五裂，不由得暗道自己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