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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坊间传言,当日肃清起义军之后,三军剑指北斗,高喊“并匡社稷,肃清妖孽”之语,声震青天,叱咤风云。

尔后,谏议大夫沈阶于金銮殿前上表,曰“今日天子脚下,盛京城中,流民遍地,居无定所,微臣愿和诸位同僚一道,贡出微薄俸禄,献出家中米粮,广设粥棚、居所,以安置流民,广施仁道。”

此倡表一出,京中的高官之家、世家大族皆纷纷于街道设立粥棚,接济那些被叛军毁去家宅,流离失所之人。为防止流民聚集,滋生瘟疫,太子李琮还亲自下旨,令太医于闹市坐诊,为流民、百姓义诊,不取分文。

平阳侯府。

一行身着甲胄的将士们龙行虎步而来,为首一人金甲红帔,生的龙章凤姿,气宇轩昂正是萧让。

“秉侯爷!京中各城门、坊市的布防皆已到位!”

“秉侯爷!禁廷各宫门处戍卫之兵将皆已增加两倍人手!”

从演武堂出来,一路上军报不绝于耳,说话间的功夫,众人行至一处院子前,萧让微微抬手,身后众人当即噤了声。

只见高大的男人抬脚便迈入了院门之中,空留下一众下属面面相觑。

侍卫流云躬身道,“请诸位将军暂回,此处乃是主母院落。”

自从那日顾熙言在悬崖上晕过去,已经过去了四五天了,前来诊治的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都面露难色地道“主母受了刺激,一时难以接受,想来是神识不愿意醒来,若是强制用药刺激,只怕会损伤灵台,现下只能静观其变”。

数日过去了,从夷山到盛京,天下形势大变,而她依旧躺在那里,人事不知,生死未卜。

萧让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凝园服侍的一众下人也皆是面笼愁云。

回京之后,顾府曾差人来请顾熙言回娘家小住,并问了几次两人和离的事,萧让只道“当时生了龃龉,和离乃是一时气话”,便悉数将其挡了回去。

这几日,萧让全权戍卫京中乃至禁廷之中的军事布防,白天忙的不可开交,晚上便彻夜守在顾熙言身旁。

好几次午夜时分,红翡和靛玉听见内室里有说话声传来,还以为是顾熙言醒了,忙披了衣裳点灯去看,不料挑了帘子,竟看见萧让连身上甲胄都没脱,正倚着床头昏昏睡去,手里还紧紧握着顾熙言的手,嘴里不住地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萧让抬脚进了凝园,只见院中丫鬟婆子皆是一脸喜色,手里捧着碗碟盏盅从正房中进进出出,步履匆忙。

萧让当即伸手拦下一名婆子,皱眉问道,“主母正在静养,何事如此喧闹?”

那婆子见是萧让,忙喜笑颜开道,“侯爷快快进屋罢!主母方才突然醒了过来!”

“小姐!小姐!”

“姑娘!你终于醒了!”

重重纱幔掩映的黄花梨木床榻之上,顾熙言一手扶额,正被丫鬟搀扶着直起身子,半靠在身后绣着并蒂莲花的引枕上。

萧让匆忙而至,面上是从未有过的焦急和狼狈,男人正准备挑帘子入内室,脚下步子却忽然一顿,似是踯躅了一下。

只见他抬手,三两下解了身上的甲胄,随意地抛至一旁,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缓缓地朝床榻边走了过去。

顾熙言穿着一身雪白亵衣,正半靠在引枕上,轻轻啜饮着红翡递到嘴边的一盏温水。

萧让上前坐到床榻旁,伸手接过了茶盏,亲自喂着初醒的美人儿。

只见顾熙言面色平静如水,眉眼低垂,长睫微颤,只专心低头喝着水,倒也没什么异样。

萧让薄唇微抿,看着如此娴静的她,一颗狂跳不止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本以为,顾熙言醒来,定会失控的大哭不止或是歇斯底里的大闹一番。她昏迷了整整五天,身子虚弱不堪,最忌讳情绪大幅波动如今这般心平气和的,倒是叫他放下了心。

只要她好好的,叫他怎么赎罪、赔罪都行。

等一盏茶水喂完,顾熙言抬了萼首,睁着一双乌黑湿润的美目看他,小脸儿上绽出一个甜甜的笑来,“夫君,熙儿口渴得很,还要喝一盏。”

萧让刚把空空如也的茶盏递与下人,冷不丁听了这话,动作突然一滞,一阵凉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他缓缓转身,看向面前一脸惺忪的顾熙言,薄唇颤了颤,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熙儿,你可还记得昨日发生了何事?”

“记得呀。”

顾熙言揉了揉眼睛,倾身扑倒男人的怀中,环抱着坚实有力的劲腰,软软道,“昨日,妾身和夫君从南余山上回来,去了玉清观参拜了广嗣元君嗯,还一起去了宫中探望皇上呢。”

说罢,美人儿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嗓音酥软甜腻,“侯爷竟是不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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