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婴齐本是南粤王世子,北上代父行臣下之礼,既是代父伺候中原正统,又是质子。大汉不比先秦东周并无苛待赵婴齐,也给了他侍中之职,并许他与能人志士结交,一开始因为言语不通,赵婴齐多受排挤,但他深知若能成大业,必先动心忍性。加之同侪之中,以霍去病最早相交,加之年龄相仿,说话也更投契。
赵婴齐知其乃是汉皇宠信的卫夫人之内亲,家中大小皆有官职,以去病未及弱冠便得汉皇亲传,便可知,若可结交于他定能让自己在长安之日过得安逸许多。
自上次赵婴齐相约,过了不过一旬,便到了约会之日,去病自觉不好空手而至,而家中虽有些封赏,实在又不好赠人,无奈之下只得临时采买。想来南粤世子大约尚未习惯长安的风物,若能在市集之中寻得些许南粤之物,定可慰藉一二。去病既然想通此事,便立刻骑马赶往市集。
南粤路途遥远,若想求得南来之物,并非易事,去病趁着上次休沐也找过,但却无功而返。此时再找也是不敢报期望。市集非日日都有,须得待有集方可寻得。
在市集逛时,去病突然发现一装束奇特之人,看着身形短小,衣着纹饰奇特,手中只提着一个布囊,兜兜转转四下看着,也不采买,又不吆喝。
去病下马在暗处细看了他几眼,只见此人眼神闪烁,看到装束整洁貌似有些身份的人,努力往上凑,但是张了几张嘴,却又羞赧不言。饶是有人想问他所售何物,他也是脸色赧红,不可言明。故而虽到了晌午,此人却脸皮发干,口唇脱皮,仍旧颓然立于拴马的栏杆旁。
去病心道,怕是此人虽然有心售卖,恐怕语言不通,便如青舅军中的崔敫一般。于是便凑上前去,那人见有人凑近,身形虽不矮,可是看脸却依稀是个少年,又想闪躲。去病倒也不怕,便凑上前去,轻拍怪人肩膀。
怪人一惊,倒退两步,张嘴发声,却是难懂之词。许是同情,去病细察之下,见此人身体羸弱,加之面色潮红,恐其身患疾病。言语上虽并不通畅,但去病往前探视时,显有善意。此人也并不躲避,怯生生与去病对视。
去病问道:“小郎可是腹内饥饿?”随后又张嘴做吃饭状。
怪人瞪大眼睛看了看去病所做动作,忙不迭点头,又双手捂住肚子,发出咕咕之声。
去病心下了然,忙从马上取了阿母所备干粮,递了过去。
怪人指了指自己,见去病点了点头,也顾不得礼仪,便忙不迭的吃了起来。干粮耐饿,但本就干燥,平常吃时需就水,此事怪人吃食狼吞虎咽,不几下便狂咳嗽起来。去病不忍见此,忙近身拍了怪人背后几下。倒是吓得怪人连连后退。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去病见状又取了自己的水囊,递与怪人,怪人也不多言,猛灌了几大口,才止住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