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眼睛难堪地笑还是哭着,“对不起,我记错了......”
我的脚像给钉住了似的,浑身灌铅,连转身都困难,那女孩儿没看我,拔了钥匙进得门去,终于,那扇门“嘭”地一声,在我面前关上了。
我掉转身,电梯依旧停在七楼,仿佛主人开着的一扇门,一直等我这个外来客下去。我对着他贴的蒙语对联站了好久好久,对联微微褪色,我不懂蒙语,但主人的意愿一样,都是希望安康快乐,阿斯汉贴上去的时候,正是刚跟我分手的时候,他有没有想到,自己的祝福马上成了真,而我,依然在爱情的漩涡里挣扎。
我以为彼此相爱的人会心有灵犀,就像父亲跟他的情人一样,所以,我倔犟地等在阿斯汉家门口,给他往回走的时间,每隔五秒看电梯一次;看看电梯没有动静,我恍然想起他有路上买菜的习惯,埋怨自己如此粗心,于是窃喜着又给他十秒的时间,但电梯依然纹丝不动;失望的泪水渐渐涌上舌尖,我给了他充足的进单元门的时间,过了一百秒看向电梯,可电梯终究没有给下班的阿斯汉摁下去,稳稳当当停在我面前。
我的心沉了底,最后看一眼他微微褪色的红色蒙语对联,伸出寡白的手指摁亮了按钮,泫然涕下,并向天发誓从此不再进此电梯半步。
那个女孩儿就是苏丽娅。从暗里补偿了阿斯汉七万五之后,她就以一个落难女人的朋友身份跟阿斯汉来往,她喝酒不计后果,喝醉了就睡在ktv。后来她告诉跟她一起唱歌跳舞的朋友们阿斯汉家地址,但她不准别人送她上去,到楼下为止。
有两三次,阿斯汉一早出门才发现,丽娅像狗一样躺在门口的脚垫上,呼呼大睡。他问丽娅,怎么不敲门,她坚持说她敲了,是他阿斯汉不开门,不得已,阿斯汉给了丽娅一把自己房门的钥匙。但从此,阿斯汉搬在单位的职工宿舍,一住就是三个月。
丽娅并不比我受用多少。这是她第二次来,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她买了新衣服,做了新发型,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一款,只梳起来上面一圈,整个人看起来调皮了许多。她教孩子更加起劲,有好几家长偷偷打电话,要把孩子送她家里来补课。当她下班回去的时候,她便第一时间发信息给阿斯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打算从此做他的箕帚妾,灶下婢。但阿斯汉的一条信息让她像一条寒冬里的蛇,好久动弹不得。阿斯汉说:在你找到住处之前,尽情住我家里,米面肉油随便用,我有宿舍,已经收拾稳妥,什么时候搬出去,知会我一声,钥匙放门房。
丽娅迟缓地关上手机,目光呆滞,同时另一只手中的冰柜门重重跌落回去。手机响之前,她带着一团幸福的光芒,轻飘飘来到冰柜前,打算做一顿满汉全席迎接自己心爱的人,同时开启自己崭新的人生新旅程。
这是她第二次来,她一腔热血希冀邂逅,她以为阿斯汉会禁不住金屋藏娇的诱惑,或者,他会回来取什么东西。但是当他看到鞋架上那双如史前就遗弃的拖鞋,她的心凉了,她的血液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