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都要做“亡国之君”,覆巢之下,他们又有几人能活?
“退……”曹官乍听新皇吩咐,心惊了一下,方才缓过神,正要说话,才发现自己喉咙有点干涸,“退”字没出口,就缓不过气,憋在嗓眼里,忙咽了口唾沫,小声咳了下,这才缓出气,拉长腔调,恢复平日的高昂。
“陛下且慢!”
声音被打断,曹官却不敢有丝毫不快。看了一眼皇帝,见他没有反应,慌忙退后一步,回到自己的位置。
“皇叔!”司马炽方才有点神色,勉强笑了笑,朝开口之人叫了一声。
“陛下,微臣……”司马越见他一副强作欢笑的样子,跟先前判若两人,顿了顿,组织语言继续说道,“臣斗胆想问一下,宣皇帝他老人家降世,到底说了何事?竟然让陛下……失态如此!陛下刚才所说的话……”
司马越有点踌躇,不知道怎么继续恰当的形容。
皇帝惨笑几声,接口道:“很吓人吧?皇叔不必拘束,有言但说无妨。”
环视众臣,继续道,“朕刚才的样子,想必诸卿心里定会笑朕。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朕,失态了啊。没能做到一个好皇帝的修养啊。”
“今日丢了祖宗的脸,明日……”皇帝呵呵一声,“明日就丢了祖宗的江山啦。”
自嘲调侃的语调,顿时让揪心的百官一惊,齐齐道,“陛下……”
“陛下,切莫如此感怀!臣不知宣皇帝降下何等仙音,但臣想,既然他老人家能降世警示,也就说明事情未到山穷水尽之地步。还请陛下谨言慎行,振作起来!”中书监温羡出列道。
接着尚书左仆射王衍出列道。
“中书监大人所言极是。如今朝堂之上,尽皆陛下肱骨之臣,臣也斗胆请问陛下,宣皇帝究竟说了何事。陛下道来,我等也做参考。臣想,如今有陛下和太傅在,朝廷一心,定不会有那不敢言之祸事!”
“也罢!朕还言,我命由我不由天,要搏一搏,还跟高祖立下宏愿,如今却又作这等女儿态。真是……”皇帝叹了口气,自嘲一番。
随即做了一个深呼吸,面色一改惨淡,坚毅肃然起来,龙行虎步跨过朝堂,步上台阶,端坐在御床上,虎目圆睁,扫视阶下百官,方才昂声继续道。
“众卿既然想听,那朕也就不讳言。原本还想和皇叔私下商议,现在就一起听听大家的意见和想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朕做了亡国之君,诸臣又如何能逃?朕与诸卿身系一线,是该让尔等也听听!”
听皇帝这么一说,百官俱都心头一颤,顿时精神抖擞,竖起耳朵,生怕漏掉半句。只听之前那些话,众人心里就已知事态严重到无法想象,这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情,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司马越心里则是有点苦涩,原本是怕事大,新皇不会轻易说出口,所以才当众问他,拿百官相迫,让他不得不说出口。哪知皇帝本意是与自己私下相谈。若如此,还让百官知道干嘛?
但现在,要让他再反过来说出阻止的话,看百官神情,必惹众怒,实属不智。
“众卿可知,朕之高祖宣皇帝平生之最大夙敌是为何人也?”皇帝没有直接满足大家的好奇,而是先抛出一个问题。
最大夙敌?曹魏吧?百官中有人首先想到。可这,官家禁忌,真不敢说出。
皇帝看众人无人开口,眼光游移,便继续道,“大家肯定有想是那曹魏武帝,或者那曹魏大将军曹爽吧?”
难道不是吗?前者被迫装病,后者又被迫装病。有人心里腹诽。
“臣窃以为,可是那诸葛孔明?”有人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