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没了风,空气便就显得瑟缩了不少,刺骨冷风糊得脸生疼,人匆匆来,匆匆走,不愿在这街市之上做出过多停留。
卖糖葫芦的老头没有再卖,连那日常红火的胭脂铺子也早早歇了业,不再有着客人往来。
行人少了,官兵们来往倒是又多了起来,有人拿着跟儿粗棍,有人胡乱搂着杆短枪,到也是有个当兵的样式,不曾想得到这群竟是常常逛那红楼的小男人们。
“胡爷去哪啊,来我们这儿玩玩,给您松松骨。”
二层阁楼扶窗棍儿被支起,暖香阁里探出三五女子的头来,艳俗打扮,可在这群男人面前却是个个下凡美女。
“胡爷来呀,带上各位兄弟们,咱姐妹还等着各位光顾呢。”
女人丢了方锦帕,飘啊飘,飘到了这群官兵面前。
“消停些,今儿有正事要办,若是白日做完了事儿,夜食后便就来与你玩,现在没空。”
被唤作胡爷的那位官军连忙拾起跌落在地儿的锦帕,在鼻尖儿嗅了嗅,揣到了内甲里。
“姐妹们可就候着胡爷了呢。”
声调飘远,朝着四面儿逸散而去。大概也还是飘到了那群当小兵的人耳朵里。不然后边儿几人怎么还会回头瞧去,望那已经收回了头去的女人们。
“什么事儿啊,丹姐,这一个二个的,就没见过他们干差事儿跑得这么快的,他们去干嘛?抢饭吃?”
梳妆台前坐了个女子,从她面儿上瞧不出年龄几何,只是周遭其余女子尊重的神色来看有些不简单。
“说是抢饭吃呀,倒也是不为过,上面嗅到了洋人别样的味儿,不晓得怎么传到了下面官的耳朵里,这不,大家伙都支使下属们去抢一份儿功呢!”
“洋人此前不是已经查过了,现在又犯了什么事?”
一人将头凑上前来,铜镜子里浮现出一张面儿来。
“我哪知道啊,你要问,便就去找那洋人问。”
“我哪敢啊,那洋人都凶巴巴,谁敢靠近去问啊。”
“不敢你可就少知道些,少知道对你们有好处。”
丹凤点了点提问丫头的额头,抿嘴笑了笑。
“昨儿江上面毁了艘船,丹姐定是知道吧。”
“一艘洋人的船,船仓里面放了火石,不知为何便就燃了起来,尔后砰地一声,船就从中裂成了两半。”
说着说着,丹凤还比了个唬人的手势,欲要吓一吓周围的胆小人们。
“毁是毁了,我从旁打听到了些内幕消息,说是......”
“说是什么,你倒是快点说明白啊!”
众人朝着发话的那名女子逼靠过去。
“船上那人,好像便就是此前盛极一时的威尔公子。”
“是他?”
“怎么会是威尔公子呢?”
“威尔公子可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男子,怎么会遭到如此歹毒的暗算......”
“威尔公子怎么会......”
众女子哄然一团,没相互交谈,倒是各自悲伤着。
“威尔公子与那蔡家的蔡胥结了姻亲,不过洞房花烛夜没成,他们便就私自出了去,惹得那洋老头大怒,所以才惹出了这一遭来。”
众女子听后,交谈议论,只有端坐在梳妆台前的丹凤没有靠近过去。
“你们呀,若真是这般简单那就好了,流传出来让人听的话,便也只能当个故事听罢了。”
丹凤莞尔一笑,理起被窗外风吹散的鬓角。
“故事听完了,今儿也没什么客人来我们这儿,姐妹们还是早些回到各自屋子里去,好好歇息一番罢。”
丹凤下了逐客令,原本停留在这屋子里的人也不想惹得生气,便也一一离了这屋子,回到了各自房间里去。
“这人的世道,便就没简单过,若想活得简单啊,早早投胎做个路边儿野花野草倒好。”
丹凤抿了口胭脂,瞧了瞧镜子里的自个儿模样。
......
......
“白银二十箱,珠玉七箱,除这些外,还有收集而来的古董物什,对了,威尔先生还给小姐你留了一封信。”
蔡胥用着威尔.金递给她的钥匙开了地窖,这些,便就是“光明事件”之中的绝大部分油水,也就是史蒂夫被取的财物。
“信里写了什么,你打开,念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