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从前你常与你兄长来玩的，后来不常过来了，还有些想你。”

卫昀两只手在袖子里相互握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陶懿又说：“是我求哥哥请你过来的，阿婵说你看过《东岭月》的结局，能否给我讲一讲？”

卫昀正襟危坐，从混沌头脑中捞出玉公子与他说过的那些话来：“哀帝三年，东岭将军薛迟率军出征，在长门关外大败鬼方十万大军，奉命班师回朝……”

自他上回与卫容说过《东岭月》结局已过去半年多，细枝末节之处他也早抛在脑后，陶懿就坐在不远处盯着他看，卫昀只得一面拼命回想玉公子的话，一面自己编出几句填补上遗忘的部分。

或许是自幼长在南国水乡的缘故，卫昀声音低下来时更有缱绻之意，陶懿在旁边，他情愿这故事永说不完，故说得格外慢、格外柔和。

说到“哀帝赐婚”本已完结，他又自作主张添上去许多，说月公主与东岭将军婚后如何柔情蜜意、如何如胶似漆，说到两人最终老去，合葬梦芳山时亦不禁落泪。

这期间陶懿便一直盯着他看，听他说那些梦一样的日子，看他眼底闪着的亮光，她忽然想，其实卫昱洵长得很俊俏的，从前他还未上战场时像书上说的那样，公子如玉；后来便像西北的荒草一样，风一吹便长大了。

卫昀慌忙拭泪，他眼眶还泛着红，偏要做出一副无谓的样子：“是我失态了。”

“没有，你说的，不，玉公子这一篇写的极好，我看过的这么多故事里，这篇是最好的。”

陶懿又道：“朝中的事，我听哥哥说过了，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

“那你记得常给我写信。”

“好。”

“好什么？你知道我的姓名怎么写？”

卫昀又局促起来，他呐呐道：“那我写给晋兄，再由他转交给你。”

“傻子！”

陶懿笑骂一声，起身来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拉过他的手在上面写了个“静”字：“这是我的名，你记下了？”

“记下了！”

仍旧是晋云送他出去，卫小公子诚挚道：“多谢。”

晋云摇头笑道：“你这么放心将南军交给我，投桃报李罢了。”他神色一肃：“陛下那边，你要如何去说？”

“我已经错过一回，无论如何，今次不会松手。”

“公子，卫将军！”晋则身边的近侍苏文匆匆跑进内宅，晋云皱眉，“什么事这样吵吵嚷嚷的，惊到小小姐如何是好？”

“有要事，陛下急召卫将军入宫，卫将军府的千长史已候在门外。”

卫昀与晋云相视一眼：“什么事？”

“岭南举兵，蓉城营失陷，华阳王卫瑢战死，水营业已失联，主官沈约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