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南，有一条青芝街。它横贯了杭州人群最为稠密的城区。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一家“绿羽”茶庄的分店便坐落在酒肆、茶楼林立的青芝街头。

这间茶庄的店面不大。牌匾已经是油漆剥落，店门窄小破旧。店里一张朱漆的柜台横在整个点钟。三四个年轻的伙计躲在柜台后面打着盹。感觉这家店比隔壁的棺材店还没有生气。

门外人影一晃，一个肥胖的身影自那小门处挤了进来。

那个胖子的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望着柜台最东面的那个精瘦的伙计说道：“三郎，那神仙叶子再给我些。”

三郎面无表情地斜睨了胖子一眼，伸出了五根嶙峋的手指在柜台板上弹出一串凌乱的声响。

胖子立刻会了意，赶紧从身后的褡裢里摸出半贯钱来，小心翼翼地推至三郎的手边。

三郎嘴角微微一动，轻斥道：“这是何时的价钱了？你老何还翻那个旧黄历？”

老何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紧张，告求道:“好三郎，你也知道这几个月生意清淡得紧，你好歹行行好！各位爷们但凡但我店里吃饭，你知道的，我都分文不收！”

旁边一个年纪偏大的伙计笑骂道：“老何，你个龟孙尽装穷，谁不知道你的牛肉汤是南城一绝啊！除了我们这些知根知底的，不都是打破了头要去喝你的一碗汤？”

老何讪笑，指着柜台后货架上的货物不无讨好地说道:“全靠了这些宝贝才是。”

三郎却并不理会他的讨好，回身在货架上悉悉索索地翻找了一番，而后将一只牛皮纸包摔在了柜台之上。

老何忙不迭地接了那个纸包，手脚麻利地拆开了锡封，溜圆着眼睛朝里望了望，又涎着脸说道：“嘿嘿，这许多碎末，要是被客人吃进了肚子，可是够我老何喝上一壶的！”

三郎脸一寒，伸长了瘦长的手臂说道：“不要？拿来！”

老何立刻将那纸包抱回怀里，口里说着“要要要！”

言罢旋身便走，转脸之际脸上立刻涌起狰狞的怒意。

南城化仙胡同口有一家“何麻子”牛肉汤馆。店面简朴，位置颇有些偏僻。却是宾客盈门，生意异常火爆。

老何系着一条油迹斑斑的围裙，立在门口同酒足饭饱的食客寒暄。

一个红脸的汉子，搂着一名同样面红耳赤的同伴，摇摇晃晃地同老何啰嗦:“老何你个狗日的，牛肉汤真真是绝了，我朱八一天不吃上一碗就浑身不舒坦！”

他一边说，一边打了个酒嗝，又将手指伸进嘴里，剔出牙缝里地一片叶菜。伸到眼前望了望，复又塞进了嘴巴里，嚼得掷地有声。

老何皱着眉头，不由得一阵反胃。心里暗暗骂道：上了神仙叶的瘾，你们这些王八蛋自然一天不吃就浑身不自在！

想到神仙叶，不不免又想到了绿羽茶庄里那些脸色难看的伙计，想到自己那些白花花的银钱，不由得一阵肉疼。狠狠一口浓痰吐在再了那两个食客刚刚离开的地上。

一个一袭长衫，面容清秀的青年人昂然走入了牛肉汤馆。

老何一时间有些诧异。这个年轻人一看便是个饱读诗文的富家公子，如何会进到这种市井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