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雪阁闻言，陷入沉思。

……

江折记得禄掌柜说一来一回两刻钟，特意掐着时间让后厨备了几个笼饼，待封雪阁进来时，正好笼饼热腾腾上桌了。

封雪阁却说：“包起来吧，我路上吃。”随后摊开手，问：“如何？”

她走时穿着白色衣衫，干净爽利，回来就换成了柳叶青，柔和秀美。

江折含笑，故作不知：“什么如何？”

封雪阁定睛看他。

江折一直认为，这世间的人，儿时的眼瞳是黑色的，但绝大部分长大之后，因看过太多杂事琐事恶事，被污浊了，就渐渐变成了褐色。但封雪阁属于绝少的那部分人，她的瞳色始终是纯正的黑，宛如赤子。而当她望向某个人，那双眼就像涂了层釉子，泛着沉静的，又或许是潋滟的光泽。

江折不怎么笑得出来了，他心里有个地方正在变得柔软。他知道这种感觉，并且时常会这样。而每当这时，他就挂不上那种和煦的笑容，只能柔和眼神。可他不笑时本就比笑着的模样更加诚恳。

封雪阁还等着他回答。

于是江折偏过了头，轻声道：“我看娘子，如同天边皎月，姑射神人不外如此。”

封雪阁一愣，似乎有些想笑，又顾虑着眼前人的颜面，只能轻咳一声借此掩饰翘起的唇角：“我是说，这袖帔如何？”

江折表情一僵，又很快收住。

“很合适。”他一本正经地点头：“衣料看着轻便，不妨碍行动，又能藏些暗器，出其不意……”

江折还想继续说下去，封雪阁却忍不住笑开，她挥挥手提着包从他身边走过，低声道：“瞎掰。”

既然人已经回来了，那便要启程上路。

江折趁她上楼拿行李时，把笼饼包好，去找丁近，告知他可以起行了。

丁近点点头，直到去后院牵马时才发现有几位师弟不见了。

他问林有匪，人去哪儿了。

“陈师弟说我们的火折子用完了纸，他昨日忘了买，就出去了，现在应该也快回来了。”

丁近又问：“那还有三个呢？”

林有匪道：“没注意，不知去了哪儿。”

丁近叹了口气：“我去客栈里面找找。”

“还是我去吧。”林有匪拦住他，指着剩下的人道：“他们这几日跳脱得很，我看不住。”

丁近只能让他去了。

晋昌这间跃马客栈的宿处有两座楼，前一座是包括迎客的膳厅，都呈“凹”字形，每层十间客房，一共有三十间。他们那日来的时候，没有连着字的房屋了，只能一半住在前楼的首尾，一半住在后楼左右。

林有匪依稀记得有个师弟是住在前庚字房的，便先去了那里。敲门无人应答，可他们退了房是没锁门的，他也就直接进去，四处瞟了瞟。只是走到靠窗位置时，恍惚听见有人在对面谈话，那是后楼癸字房。

他本不想听的，可是前楼后楼隔得太近，对面又恰巧在上风口，加之他耳力又好，超出常人许多，有些明显的字眼实在是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更何况，对面谈论的似乎是刚才回来的人。

林有匪退后的脚步一顿，仔细凑近了些，听他们在说什么。

“封雪阁……没……东市……布衣坊……”

“……确定……”

“……反向……亲眼……”

“怎么……”

“……没跟上……”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