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或许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然而却并非如此,只是咎由自取罢了。
许多没有实际能力却善于逢迎的人就充斥在整个武将阶层当中。他们没有对外作战的能力,谋取私利的本事倒很大。如江伯尧之流。
而其他良将无法建功立业、博取功名,又不喜巴结他人,政治地位自然也就越来越低。
所以说,像大哥慕君衣这样的生性耿直之人,是不适合在见风使舵的官场里生存的。
“皇上本要宣旨将家公凌迟处死。”昭锦叹了口气,“是我百般求饶,家公毕竟是先皇的功臣,如今受此死法,痛苦难堪,恐是不妥。皇上还看在起云曾出使辽国谈判有功的份上,便赐了白绫让家公自行了断。皇上担心此案牵连甚广,恐引起朝局动荡,便很快结案,不再深究。我因是皇亲国戚,并未受到牵连,但家产俱没,家中仆人散尽,我守着江府偌大的空宅,等着起云回来,心有戚戚。我便独自出门去寻,想着他若是云游四方的话,定会去辽国......”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慕怡衣,眸中有羡慕之色。
“我们一家离开慕府,其实并未去辽国。”慕怡衣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我们是......去往了别处。总之,一言难尽。我和起云......是年少时的情窦初开也好,是亦兄亦友的深情厚谊也罢,毕竟已属于过去。我有了我的心安之处,并非是他。”
“我知道。你心中之人,是辽国的勇毅王耶律桦吧。起云自从出使辽国回来,就一直郁郁寡欢。我就已经猜到,你既然不肯跟他回来,必是已情定于耶律桦。”
“嗯。我想时间久了,起云会想明白的。我相信,他终会珍惜眼前人。”慕怡衣望着昭锦,眸光关切,笑容淡然。
接着她又问道,“后来又有何遭遇?”
“后来,我途径容城县,可没想到,路上遇到了歹人,把我卖入了青楼。幸好,歹人想着卖个好价钱,才没对我动粗。”提起凄楚的往事,昭锦不堪回首,泪流满面。
“都过去了。”慕怡衣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君王下诏,家中遭此惊天变故,你贵为金枝玉叶,仍愿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实属难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起云他总有一天会感念你的深情。会回到你的身边。”
“但愿吧。幸而遇到了你出手相救。否则我......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我们都是对感情如此执着的女子。”慕怡衣感慨不已。
如今,惟愿昭锦郡主和江起云能情归一处,此生安好。
想起江府如今的遭遇,她想,有时间定要告诉父亲和大哥。
不管怎样,所有的恩恩怨怨,皆已随风飘散。慕怡衣心中唏嘘,种其因者,须食其果。
真真是,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
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
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
冤冤相报自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
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
看破的云游四方,隐居桃源。痴迷的被权所累,枉送性命。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