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乐狠狠的白了慕笙一眼:“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当年就非要听着那个老东西的话,送孩子去当什么道士。好好当个小王爷多好!”
“我也这样想啊。”慕笙也不反驳,只是心里更是堵得慌。
慕寒这一睡整整睡到了深夜,慕寒刚迷迷糊糊的起身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好像带动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竟是姬乐守在慕寒的床边睡着了。
慕寒无奈,准备悄然起身,去院内找点吃的,可一旁守着的姬乐却是揉了揉眼睛,一把拽住慕寒的手,问道:“寒儿这一觉睡得可是够沉的,给你做的晚饭都凉了,跟我来吧,我让丫鬟们给你做点吃食罢!”
慕寒起身披上一袭雪白的狐裘,就跟着姬乐出了屋子。
虽已是夜深,慕王府依旧是灯火通明,问了才知道,是慕笙的意思,慕笙已经在正厅等他许久了。
到了正厅,慕笙借着烛光看着一沓东西,看到慕寒来了,随手把东西丢在了檀木的桌上,笑着脸说:“醒了?夜也深了,也不要去吩咐丫鬟们做别的了,来陪爹喝点酒。”
“小寒他还是孩子,你就让他喝酒…”姬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笙打断。“十八也是不小了,应该喝点了。”
姬月白了慕笙一眼:“你这老东西,尽荼毒小寒!”
久违的温暖让慕寒也笑出了声,和慕笙说道:“喝!咱爷俩也比比谁更能喝!”
慕笙转头和姬乐说:“听见没,这可是咱儿子说的,你先回房歇息吧,我有秘密要和寒儿说呢!”
姬乐满脸的不情不愿,嚷嚷道:“有什么秘密,我还听不得?到现在我都还没和寒儿说上几句话呢,心里可是憋的紧。”不过还是顺着慕笙的话回了房。
慕笙看着姬乐的背影,默然小酌了一口。
慕寒也看着慕笙花白的头发,也是小小的呷了一口酒。
慕笙先开口问道:“寒儿,昨日我有些疏忽了,你是怎知道朝廷近日正肃清着江湖势力的?”
“刚到龙飞城时,洛云派了眼线来跟我,被我发现了以后他亲自出来,和我讲了些当下的事情,顺带托我保全他的老家。”慕寒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答应他了?”慕笙又问。
慕寒白了慕笙一眼,缓缓开口道:“我那么闲?”
慕笙用手抓了些盘中的花生,放在手心轻轻地搓了搓,然后捻起其中的一粒放入口中,一时竟是无言。
沉吟了一会儿,慕笙说道:“寒儿,这次我急着把你从天凉山招回来,不是没有原因的,为父得了消息,朝廷那边怕是要对天凉山动手了。”
慕寒听了,顿时跳了起来:“什么?天凉山与世无争,与江湖上无任何纠纷,朝廷为何也要清扫?”
慕笙苦笑着说道:“朝廷那边要肃清的所谓江湖三教九流,其实就是佛教以外的东西罢了,当今的皇上到了晚年了,头也昏了,兴佛抑道,在肃清的势力的原址上基本都是建了寺庙。”
慕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绕着桌子来回走了起来,然后一把握住慕笙的手,说:“爹,我知道你有办法,你是我天契王朝的王爷,要保一个小小的天凉山肯定不在话下!”
“此事关节错综复杂,一时我也和你讲不清,在招你回来时候,我就已经派人和当今圣上递了密信,不过至今未有回复,所以我才急忙把你从天凉山上召回来,起码天凉山遭劫的时候,能不用担忧你。而且为父推测,我慕家也要受打压了,近来在朝廷弹劾我的折子可不算少。”
“我慕家在南堰多年,你坐镇西南守国门,从未有过什么逆反之举,这和我慕家何干?”慕寒不解地问道。
“刚刚已经和你说了,京城那位已经老了,已经开始准备自己百年后的事情了,你想,一个皇帝,怎么能容下国里还有个功高盖主的老东西?他死了我没死,死了以后躺棺材里怕是都躺不稳。爹在朝廷里私下被人称二皇帝,不是没有道理的。好了,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喝酒!”慕笙强打起笑意,把慕寒按坐在了椅子上,又斟上了一杯酒。
慕寒见慕笙不说了,就也不多问,父子两人在月下小杯小杯地喝起了酒,时不时传出慕笙爽朗的笑声。
三盏淡酒喝完,慕寒擦了擦袖子,又重提开头的话题,问道慕笙:“那爹可准备好退路了?”
慕笙点头:“起码保你和你母亲无恙”
慕寒狠狠地一拍桌子,说道:“你为天契守国门,就换来这种结局,这官身,不如不要!爹,我们举族迁到西凉去!”
慕笙重重的打了慕寒一个耳光,说道:“胡闹!你可知道“慕笙”两字的重量?代天子守国门,除非死,绝不叛!况且我坐镇西南多年,说不怀疑我拥兵自重,那是不可能的,此等猜忌,实属常事。”
慕寒没有说话,转身就离开了,忧心忡忡。
在慕笙的威名和手段的作用下,可以说整个南堰的兵,在是天契王朝的兵之前,都是慕家的兵。当今的朝廷上有人忧虑,也是不无道理。
虽是在天凉山上呆了三年,慕寒却是对人情世故颇为熟捻,毕竟在山上,也总是有着上山烧香的香客,每每想知道慕府的动静,慕寒总是从香客的口里套出点。不过慕寒还是第一次想过,慕家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朝堂上的众矢之的了。
每每从香客嘴里听到王朝的消息,都是清一色赞赏当今的圣上是一位明君,在继承君位后,把原本几乎破败不堪的天契王朝缝缝补补,现在正值国力蒸蒸日上之时,若此时圣上要拿慕家开刀,慕家虽是在南堰积势已久,恐怕也是成为天契王给下一代铺路的垫脚石了。
慕寒也知道慕笙有自己的考量,但是还是止不住的心忧,路上招呼了一个丫鬟,让自家的下人去准备一艘乌篷船,自己独自一人去湖心散散心,慕寒从小就有这个兴趣,现在已是深秋之时,到了船内,下人们已经架起了炉火,慕寒又吩咐拿了些最次的烧刀子,这酒虽说是劣,但有劲。
虽是已经陪父亲喝了会儿,慕寒还是想喝,心底着实是不痛快。
东西备好,慕寒喝退了下人们,孤身泛着船到了湖心,看着湖心的月亮,四周一片无声寂静。
慕寒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温好的烧刀子,渐渐一丝醉意涌了上来,慕寒便乘着酒兴,大声的说道:“这混账世道,连个能陪我一起喝酒的都没有了!”
突然一声长笑传来:“怎能没有?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慕世子原来也是个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