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近的乡村,因政局引发的土地“板结”,人格情绪化的陋习开始污化,相约的背弃如一纸空文而发黄束之。乡土社会礼治秩序的动摇,乡村病了,且病的不轻。不得已,麦一骧换一个地方谋业。先是做了一年学堂的先生,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经人介绍参加了军统,进入为国家服务的门槛。麦一骧示意,现在已挂上了少校军衔。
曾文贤的心咯噔一下打了个颤,如魂附体,虽只一刹那间,身子似觉一袭冷风掠过,凉飕飕的。窥窃别人言与行的行为一但形成职业,文化人的斯文荡然无存。
闲话一叙。麦一骧的锦衣夜行,居然没有列入到政府接收大员的序列,只是作为光复城市的旁观者潜伏下来。于驻军、学校、政府机构等职场,如狗一样,辨别并嗅觉着来自军队、政府、社会民主人士间动态的异见。
麦一骧坦言,干什么都是养家糊口,光复后公职人员的薪水,看起来足够过得上体面人的生活。
这样的体面,一合眼,早年那些因反日牺牲的魂灵便溜了出来。一群曾经留洋归来的学子,不得已而屈尊于学堂,一身长衫,满口白话文夹杂着些知乎者也。在麦的激情之下,一个组织的选择,脑子一热,以为乘上了佛法通往拯救人类的大车,不曾想,靠告密吃饭的人就在隔壁。从此,生命不在,魂却难归故里。
古人有一说,称死去的人为“归人”,活着的人为“行人”,送“归人”回家,给生者一个交待。故我们曾经有过,还对着苍天盟誓发愿。光复了,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再建一个冢,让魂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死,从自由出发,发扬光大祭的,张扬一下也不为过。何况又是建立在为活着的人而捐躯的呢?死者为尊,也为大,让灵魂走的安然些,不谓乎躬逢其盛而尽些心力罢了。
午时,管家准备好晌饭,酒一开坛满屋子清香。借着酒,话就多了起来。一多,讳言国事的谨慎便抛到脑后去了。
国民政府的接收大军正在路上,或官方或民间,这样的议论颇多。
日本人已忙于处理善后,开始集结待命。同时,在交接的真空地带,社会的复杂初露端倪。
光复了,心却留下一个结。
战乱就像生活的日常,虽然结束了,但未必会给人们带来希望的好运。新的事端如果再度被挑起,流氓和无赖在上帝的魔盒里争斗生存,依旧是人类面临求证的一道难解之题。活在自由、民主、充满活力的社会,一个主题,多元表达,体现尊严,陈述民意,让生存变得简单起来。在曾文贤的酒意里,历史和现实总是交替的行走,不知哪个更具真实。
酒已微醺,再喝,就过了。有一点文化的人,自家的事不一定操持,说起时势,比什么都上瘾。在县城的街巷拐角旮旯儿,时常可以看见这样的闲人。有文化背景的,聚在一起,也跟着犯这个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