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缓缓地吃,母亲亦偶尔问着她这一年来她在京城的生活。
倾心亦简单地回,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忙,即便闲静下来,仍是未能静心,亦在揣测各种的意外。
去年倾心应了父亲的命,要去京城的钱庄,坐镇在京城扬州之间发行的交子是否可行,是否有乱,是否有他人阻挠。倾心曾经问过父亲为何早已行了几百年的真金白银,足以行了几百年的钱庄交易,为何父亲打算尝试这种仅仅是在蜀州流行的交子呢?为何把只针对于大商贾的银票交易打算变为让更多走卒更多百姓能够参与进来并且方便使用的交子呢?
父亲大笑,若有一日你立于我这里,立于苏家的主位,你就可以知道那些足以支撑你前行的并非所谓的元老大臣并非所谓的公侯伯爵就是这些任劳任怨,无处发声的百姓。他们不会对你说什么,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他们有着最简单最直接的判定方式,只有你做的事情对他们有价值,有利益,只要你做的事情能让他们感到生活更方便,金钱更安全,他们就会来寻找你。得民心者的天下,肉食者如此,谋利者亦是如此。我们终究需要更大的财力来做更多的事情,这个家国不仅仅有这江南水乡,还有那更远的北方,有辽,有西夏,甚至有更多你未曾听过的地方,他们都需要某种方便买卖的凭证。
倾心看不明白父亲究竟要做什么,她始终觉得父亲有着自己的一腔热血有着自己自以为是的目标。但她始终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足以撑起天地的人。
饭后,母亲在给父亲做衣物,布料是去年子山送来的,母亲极爱,便留了几匹,多余的又送回给子山,说是留下的便已足够,物是不应多占的。
父亲的衣物一直是母亲亲手缝制的,每三年便是一整套的新,而父亲则一穿亦是多年不伤。
母亲说,前日收到谢家的帖子,是灵儿的婚事,人定了下来,是苏北齐家的公子。
倾心听在耳中,口里亦是应,嗯,灵儿已到了婚嫁之龄了。
母亲说,你亦早到了婚嫁之龄,灵儿比你小多岁,你是如何打算?
母亲终究还是要倾心早些寻夫,她亦并非不想,只是她未曾多想,只认为世间的事情应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她若是与他人成为夫妇,那亦然应是不自不觉当中。
倾心说,母亲嫁于父亲时的年龄更是大我许多,我既然还未到母亲那般年龄,您又何必焦急,难道母亲想让我如你一般,嫁人过后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再嫁一次?
母亲欲言又止,顿了许久,说,你个小妮子。
倾心便也笑着回,你个老姑婆。
她跟母亲便是眼睛对在了一起,忍不住各自地笑。
玲珑急急地从门外赶进,向母亲跟倾心行了礼便说,谢子山,谢公子来了,在房中等着姑娘。
倾心便是一愣,未曾想他来的如此之快,昨天夜里才回的家,今日日不过午便早已到了府上来拜她。
母亲对着倾心点了点头,倾心便起身向她母亲行了礼,踱着步子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便去见子山,见他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