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司马莫之也是死了以后被嬴英,也就是自己救活,这又来一个。
你好好说说,你怎么死的?
张爰说:“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二十多年前,跟叔孙碌到处游玩,路过一个树林子,忽然被一支利箭穿胸而过,原来是遇到贼人了。叔孙碌当时离得远,没替我挡住箭,但随后把贼人都杀死了。”
“你是真死了吗?”
“应该说,处于刚死未久吧,可能是刚断气。”
“然后呢?”
张爰挠挠头,然后,就是我在一家客栈醒来,叔孙碌说要带我去看看风景,过了大约十天,他就跟我辞别了。
“那对于叔孙碌的身份,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现在回想起来,他大概跟你,跟漆无知,是一类人。你们能轻而易举地做一些事,这些事寻常人绝做不到。”
庄梅看他一脸诚挚,大概是真的不清楚所谓神族到底是什么人。
“你现在记得,他是如何消除你的记忆的吗?”
庄梅现在记得自己当时把庄清的记忆清除了,但并不记得是如何做到的。很想听听张爰的说法。
“他就是把手按在我头上,然后,我就睡着了。我记得那次睡眠有个特点,我睡了很长时间,但是没有做梦。我以前是很经常做梦的,但从那以后,我几乎不会做梦了。”
哦?庄梅心想,这又跟司马莫之不一样,太史说过,他是会做梦的,经常梦见一些事,他不知道那些事其实是自己的经历。但庄清却很多年没做过梦,这不会是巧合吧?
这些天来,过去无数年的回忆涌上来,总觉得不完整,但又不知什么原因。还要怎么样才能彻底觉悟?看张爰这样子,知道的不如司马莫之多。司马莫之跟我隐瞒了什么呢?
张爰见她发呆,轻轻地问:“庄姑娘,你在想什么?”
庄梅猛然惊醒,哦,没什么。
忽然鼻子一抽,一股熟悉的怪味涌入鼻中。仔细一闻,地龙天香!
她在张爰床上使劲闻,在他枕头底下,发现一小撮灰色的粉末,沾了点一闻,果然是地龙天香。
这味道太熟悉了,这放的地方,也太熟悉了!
张爰惶然地说:“这是什么?”
地龙天香,以前癞子刘给自己闻过,是神族的秘药,不方便告诉张爰。谁放的?不大可能是癞子刘,他们俩不熟,那就只能是鹘冠子了。
“鹘冠子来过。要是没有这药粉,你可能早就死了。这药粉可是非常珍贵的,如果你对他不重要,他不会给你用的。”
张爰眼睛忽然湿了:“果然,叔孙碌没把我忘记。我很高兴。”
他不知道鹘冠子是谁,叔孙碌,几十年前的老友,他只是叫叔孙碌。
“你没见到他?大概,他不想见你吧。为什么都这么怪呢?一个个都是怪人……”庄梅喃喃地说。
张爰微笑地说:“既然他来过,自然是关心我,虽然没有说话,但挚友不必多言。我的心意我已知道,死,可以瞑目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几十年前的鹘冠子,跟二十多年前的叔孙碌,会是一个人呢?”
“其实这也是我想问他的啊。鹘冠子之名,我在齐国游学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你也知道,他是庞煖的师尊。无论如何,不可能是我认识的叔孙碌。”
“那他当时要去楚国,找什么墨家的遗书,到底是本什么书。”
张爰苦恼地说:“我也很想问他,找到没有。我在洛阳也见过一些墨家的弟子,从未听他们说起过这书。”
看来张爰确实没什么东西可说的。庄梅叹了口气,让他安心休息。
忽然,张爰迟疑地对庄梅说:“庄姑娘,我可以问你点事吗?”
庄梅一愣,点了点头。
“你们真的是上古神族?”
“神族不过是一个自封的名号而已,跟华夏族一样,没什么特殊的意思。”
“你们到底是不是人类?真的是神仙吗?我记得严骖说,世上并无神仙。”
“天生宇宙,万物一理。世人觉得特异之处,不过是见得少而已。所谓神族,不过如此。”
张爰疑惑地问她:“我初见你时,虽然感觉你特立独行,行事做派都以男子为模范,但还是个正常人。怎么突然之间,如此与众不同?你以前是装出来的,还是真不知道?”
“我以前其实也有特别的地方,但没现在这么特别。”
“你们真的活了很多年吗?”
庄梅看他的神色,对于生命是很留恋的,不禁轻叹一声:“张大夫,其实,活得太长,并不见得是件愉快的事。”
张爰呵呵一笑:“就我们这几十年的寿命,很难理解你的烦恼。”
庄梅见没什么好聊的了,站起身来,准备告辞。张爰恋恋不舍地看着庄梅:“你就要走了么?”
不打扰你休息了。
“有什么好休息的,多活了那么多年,到真的要死了,还是不舍得。呵呵,这就是凡人。”
庄梅不知该说什么了,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