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少年对着朝阳发出的誓言,惊起林间鸟雀四散。纵马驰骋山道,下山的贾诩先是一路北去,须臾迅捷折返南回。
尚在清点俘虏的胡骑,在片刻之后,忽见单骑奔腾而来。未及反应,震天动地的厉声质问,业已在他们耳畔炸响。
只见一青年勒马于前,跋扈地扬鞭颐指气使道:“吾乃故太尉段颎之外孙甄旻,现为戊己校尉麾下别部司马。
尔等究竟何人,竟敢聚众围困吾妹,当真是不怕戊己校尉部雄兵顷刻杀到,将尔等踏成齑粉乎?”
不速之客的突兀造访,令大约是胡骑首领模样的中年男人眉头大皱。但见他高举马鞭示意诸骑散出警戒,进而策马而出眯眼审视起来者。
他见贾诩坐下是西域上等的白蹄赤马,手中握着一柄古朴短剑,一张冷面是傲然无惧,风尘仆仆中夹杂几分戾气。当下也已相信六七分单骑而来,却敢出言恫吓,若非有恃无恐,就只剩下失心疯一种解释。
斟酌思虑,少焉他用熟练的汉语回答道:“我们是白马盍稚部,甄司马若是不嫌弃,尽管唤我的汉名杨腾。
段太尉昔年镇守西北,白马盍稚是既畏且佩,自是不敢与其后人为敌。
然此役我部勇士,折损亦是颇多。杨腾恕难因司马一言,就将俘虏放归。只盼司马可以见谅。”
杨腾所以隐去一族之首领的倨傲,当然不是顾忌眼前之人是什么段颍的外孙,完全因为其自称是戊己校尉部别部司马。
要说段太尉,昔日虽是名震边塞,然终归只是冢中枯骨罢。他的名号的威慑,如何能与近在咫尺实实在在的戊己校尉部精锐,相提并论?
萧瑟秋风,忽卷黄沙拂面。遮挡风沙的衣袖下,是贾诩悄然松口气。
氐人首领留有余地的话语,说明其不曾怀疑自己口述身份的真伪,亦证明甄琰其实并非他们的目标。
“呵呵,见谅?”待至风静时分,衣袖挪开的瞬间,是冷笑的脱口而出。想要救人,贾诩必须试探出杨腾的底线,因而他要继续借势恫吓。
心定,则气合。单骑直面杀气凛冽的众多胡骑,将恐惧深埋心底的贾诩神态自若地驭马前进几步,冷冷道:“旻观首领刚刚言辞,大有不相信戊己校尉会因我的私事,兴兵讨伐贵部之意?
想来有些旧事需在今日重提,好让首领不会误己误族。”
顿了顿,贾诩道:“昔日,张然明深恶董卓,几欲杀之。是我外祖居中斡旋、协调,才是抹除张奂的杀意。
此事于凉州,算是妇孺皆知,想来首领不可能没有耳闻吧?”
说话时,带鞘的紫电已是挨个点过杨腾数人,他的语气陡然森然不少:“故莫说是要镇压你们区区氐人,就算是诸羌乃至匈奴的某些部落,戊己校尉都会愿意用出兵来偿还旧日的恩情!”
“确实…这般的渊源,也就难怪此人年纪轻轻,就能跃升别部司马…”杨腾心里暗自忖量,他愈发确信眼前自命不凡者的身份:“尤其是这股傲气凌人的模样,等闲之辈是无法模仿。”
他摩挲几下下巴,决定也就不难做出。随着马鞭挥动,甄琰姐妹被氐人带至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