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娆与黄莺道别后,坐上马车回国公府。一路看着熟悉的景色,明明只过了两个个月,她却有种一晃经年的错觉。
走到菡萏阁,外面的一切布置没有丝毫变化。先前伺候的二等丫鬟白露白霜得到表小姐祈福将回的消息,早已等候在门外,此刻看见表小姐身影,立马迎了过去。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白露白霜笑容真挚,看不出丝毫作假。
郭娆垂眸,看来她当初身份被揭的消息,老夫人果然没有说出去,她唇角挂了丝讽笑。
白露白霜看着眼前面色淡淡的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她们刚被分过来伺候表小姐的时候,表小姐给人的感觉是柔静,而从静水庵回来,现在给人的感觉有些冷漠,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她们一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低头跟在主子身后。
郭娆走进屋子,里面纤尘不染,所有摆件装饰亮然如新。鎏金香炉里亦燃着熟悉的薰香,可那个熟悉的人却不见了。
香叶突然跑了进来,语气紧张:“小姐,张嬷嬷快要过来了,还带了一堆赏赐。”
那一排排丫鬟,个个手里端着托盘,笑容满面,在她看来却实在可怕。她们才刚回来,老夫人那边无缘无故送这么多东西过来做甚?难道还不死心要用金银财宝威胁小姐?
郭娆感觉这次老夫人并非来者不善,她最后道:“不要着急,先看看她要说什么。”要来的躲也躲不了,等她们过来,随机应变就是。
“让她们进来。”
张嬷嬷一进门,就见表小姐坐在椅子上,一袭素白衣衫,发插檀木簪,面容清淡。看见她时,只点头客气一笑,如同陌生人。
想起三姑奶奶在时,表小姐笑靥如花的模样,而现在,由里到外散发着一股疏离之气,张嬷嬷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她心下叹气,走过去行礼。
“老奴见过表小姐。”
郭娆虚扶张嬷嬷一把,轻轻浅笑:“嬷嬷这般多礼做什么,您现在过来,是老夫人有什么事吗?”
张嬷嬷见她客套的话都不说,直入主题,原先准备的一些问候也说不出口了。其实这般结果也是早就料到的,老夫人突然变脸,给表小姐一个措不及防,任谁也不会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张嬷嬷开口:“表小姐,您入静水庵祈福归来,老夫人怜您孝顺辛苦,特命老奴过来探望一番。”她向后示意几个丫鬟,丫鬟们立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郭娆目光随着看去,丫鬟端着的托盘上,金钗首饰、绫罗绸缎还有各种玉饰眼花缭乱,她眼中却并未有贪婪或占有之色,只有一种纯粹的疑惑。
张嬷嬷见她反应,就在想,像郭姑娘这般冷静决绝的人,和老夫人之间的嫌隙怕是永远也化解不了了。
但过场还是要走,她道:“自从表小姐去了静水庵后,老夫人甚是思念。当初那件事,确实是考虑欠妥,老夫人也后悔不已。如今表小姐回来,且安心住着就是。以往种种,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她指了指那些东西,“这些都是老夫人给您的赏赐。”
张嬷嬷话里话外都想尽释前嫌的意思,郭娆刚开始不明所以,而后心下一顿,突然想起季瑜拿刀划向自己的画面。
想起那人眼眸深笑的模样,郭娆心头一丝异样划过。她按下心神,道:“那劳烦张嬷嬷替我多谢老夫人了,明日我会亲自去问安。”
看来季瑜已经说服老夫人放弃进宫计划,如今老夫人想冰释前嫌,且已先低头,她不会不识趣。
……
“三百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老鸨尖细愉悦的声音高高响起,炸落在群人环绕的高楼展台。
“五百两!”
红栏杆处醉搂美人的肥头大耳中年男人大喊,他看着中央展台瑟瑟发抖的妙影,眼中色浓,垂涎欲滴。
老鸨捂着帕子笑,将身边的人扯近了一步,又毫不客气地拉下了她单薄的纱衣,呈出香肩半露,衣衫半曳的勾人姿态。
“原先可是个身娇体贵的千金小姐,尚书之女,平日哪得你们肖想!现在流入青楼,她可还是个清白身子,谁要是得到了我家杏杏这第一次,可不是尝了回当尚书女婿,当贵女夫君的滋味,便宜了他!”
老鸨扭着水蛇腰,摇着帕子指着那肥头大耳的人,又开口,“陈员外五百两,你们还有没有更高的?要是再犹豫,我家杏杏的初夜可就要给这位恩客了!”
人群里顿时人声轰动,似在争议着要出多少两。
这里一般逛楼子的都是谈生意的富人商人,那些有身份的人家,都是选良家女子做妾做通房,根本不会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找女人,还是一张朱唇万客尝的女人。且这些富人商人,行为举止粗鲁,经常让有身份的人看不起,所以贵女与暴发户结亲的少之又少。
这尚书之女,从前仆从成群,高贵清傲,若是能将她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玩弄一番,那正好发泄了这些京城贵女瞧不起他们这些商人富人的郁气。
瞧,曾经身份高贵又如何,骨子里清高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在他们这些男人身下低吟求欢。想想到时美人娇喘缠人的模样,已有不少人身下一紧,浑身热血沸腾。还没抱得美人归,一股征服欲与成就感就叠叠而来。
顿时有人出声:“六百两!”
“六百五十两!”
“七百两!”
“七百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