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炎轻哼了一声,“她想不开,大可以跳她的。该做的都做了,我是不会内疚的。”
南征与潘炎认识许多年。她俩几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潘炎有时候会从周身散出一种让人打颤的冷漠。很多时候,你会蓦地发现她刚刚还亲和热情的笑容已经退变成安全的距离和事不关己的游离。如果说即使亲密如她们两个,也有些看不惯对方的地方,那这绝对算一个。不过话分两头,南征很相信潘炎的判断,又恰恰是因为她理智又刻薄。
还记得小学五年级,她喜欢上同班的一个男生,虽然她平素不拘小节,可真到这个时候,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再三考虑后,她求了潘炎来为她递情书。潘炎很爽快,满口答应,就这样一连十多天,她递了十多封,潘炎乐呵呵的去送了十多封。谁成想,两周后,那个男生就和班上一个有俄罗斯血统的小姑娘在一起了。南征哭的快断了气,一则是为了自己一片芳心错付,二则更为了面子上挂不住,怕那个男生大嘴巴把她暗恋的事说出去,自己会招人嘲笑。
正当她躲在小花园的草稞子里伤心欲绝的时候,潘炎从天而降,周身似裹着白光,对她说,“你别哭了。你给我那些情书,都被我收起来了,一封都没送出去,没人知道这事,你也不用觉得丢人。以后遇到个真正适合你的好男生,把主语粘掉换个称呼就行,方便省事。”
南征霎时止了哽咽,只是因着惯打了个长嗝,“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潘炎撇了撇嘴,坐到她旁边,“崔应坤喜欢腿长,皮肤白白的女孩子。你腿短,脸又黄,他不会喜欢你的,作为你的朋友,我不想让你成为笑话,那样真的很丢人。”
南征忽略了潘炎话里的刻薄,抹着眼泪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潘炎手托着下巴,运筹帷幄般的笑容甚是清甜,“疼过一次才让你长记性。千万不要先喜欢上别人,很吃亏的。要是碰巧喜欢上了不可能喜欢你的,不光吃亏还丢人。怎么样,我挽回了你的名声,还不快谢谢我?”
“所以你看着我这些天像傻子一样?”
潘炎撇了撇嘴,“在我一个人面前像傻子,起码比在所有人面前是傻子强啊。两害相权取其轻,你不懂?”
从那天后,南征和潘炎之间就有了点奇妙的变化,平时她们仍旧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可一到关键的时候,在该拿主意的瞬间,南征总是下意识的向潘炎那里看,只要见她嘴角挂着玩味的,神似所有电视剧腹黑女二号的笑容,南征就觉得异常的踏实。这种感觉有些玄妙,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服气。
第二天一大早,在来来往往交织的露骨的探究玩味的视线中,一身黑色运动服,墨绿色发带的路河显得格外出尘清爽。
“嗨,早!叶紫,早!”
潘炎她们都是识趣的,听这招呼,就知道路河因何而来。纵使叶紫埋着头百般躲闪,可怜的小鹿眼直望向祁玉求救。潘炎还是将她推到了路河身边,“我们去买早点,你俩先走吧。”
待他两人走远了,南征一头雾水道,“这我真是不懂了,路河怎么来了?他们不是分手了吗?”
“哦,我找他来的。”潘炎不咸不淡的说。
“你疯了?你还嫌叶紫不够扎眼吗?这个风口浪尖让校草路河和她一起上学??”祁玉瞪大了眼睛,脸拧的可怕。
南征毕竟和潘炎混的时候长,此时有点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用一件事的热度压过另一件?可是这样好吗?叶紫不就从一个失足女青年变成了一个勾三搭四的失足女青年了吗?你这都是什么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的歪招?!”南征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但更多的是迷糊,不过嘴上虽是不信,她仍然相信潘炎,一定有什么关节是她自己没有想透彻。
潘炎看着不解的祁玉,看着一知半解的南征,她自己的心也在悬着,不知做的对错。
昨天晚上,路河来问她叶紫的情况。潘炎从没见过此种对分了手的女朋友还如此关怀的情圣式人物,特别是,这个人是路河啊!传闻中裤腰带松的不行的路河啊!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和叶紫交往的时候也是清清白白的。现在她出了这种事,跟我或多或少也有点关系,我于心不安。”路河苦笑。
“你,你们?”
路河一脸严肃,“真的。我和她在一起前,了解了下她家的背景。她玩不起的,我也怕耽误她。我们在一起就是吃吃饭,看看电影,压压马路什么的。”
潘炎觉得自己彻底迷失在路河这种说渣不渣,无情又似多情的感情观中,“大哥,你说你找炮友都做背景调查的人,既然思虑的那么周全,你干嘛不正经找个女朋友啊!”
路河听了潘炎这话,也陷入了沉思,仿佛真在想自己为什么不好好找个女朋友。
“算了算了,”潘炎无奈的摆摆手,“其实你不用来找我问,现在学校怎么传叶紫的事,你会不知道吗?”
路河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我知道,学生会,校办虽然一直想办法压这件事,可这哪是压的住的。她现在一定很难受吧,我相信她也就是一时糊涂…我能为她做什么吗?什么都可以…”
刹那间的灵光一闪,潘炎才有了现在这个主意,不光是南征所说的用一件事的热度压过另外一件,更是用一种舆论的蔓延去影响压制另一种舆论的走向,从而淡化模糊这件事尖刻的指向。男生们的不解与疑惑,女生们的不忿与嫉妒,这些并不积极的情绪,或许反而能起到负负得正的效果,将事态的发展引向另一条路。
潘炎不确定这是不是个好主意,对叶紫有多少帮助。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样做确确实实的是将路河拉下了水,“你想清楚,这可能会影响你的名声。”
路河轻笑,眸子清亮,“没事儿,名声这个东西对女孩儿更有用些。”
潘炎看着他,突然有些懂了为什么那么多才貌双全的姑娘飞蛾扑火,路河或许算不上一个好男人,却是在这个浮躁冷漠的世道,对于女孩子们而言,一份不可多得的暖烘烘的礼物,哪怕这礼物犹如烟花般暂,那份璀璨光芒足以成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接下来的半个月,除了上课,回寝室休息,路河与叶紫简直可称得上形影不离。学校里的风言风语虽还没断,不过确实少人提到关于刘教授和叶紫的事了。
“最近路河和叶紫走的很近。”
“是。”潘炎撂下筷子,抻出一张纸巾抹了抹嘴,“怎么了?”
“也没什么。”盛夏有些犹豫,“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嗯,如果叶紫情绪还不是很好,我可以让路河别骚扰她。”
潘炎干巴巴道,“是我让路河多陪陪叶紫的。”
“哦,那没事了。”盛夏没想继续这个话题,又扒拉了几口饭,开始划手机。
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这样小心翼翼好脾气的盛夏让潘炎憋火儿,“你怕叶紫带坏路河的名声”
盛夏听出了这隐隐的怒气,有些惊诧,“你怎么了?”
“你别忘了,我和叶紫一个寝室的。要是你们都觉得她不干净,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
“对不起。”
“对,对什么不起?”
“对不起,我知道这些天你要陪着叶紫,听那些难听的话,心里肯定也不舒服,是我不好,应该多陪陪你。”
潘炎再次被他这一番情真意切堵的说不出话,只得不咸不淡地问一句,“你后悔了吗?我脾气很烂,而且烂的一点不可爱。”
盛夏一本正经答到,“我觉得还行啊。我以前一直觉得咱们在一起后,你得每天提分手。我提前准备好多词儿呢,现在都没用上。”
潘炎用双手捂住脸,闷闷的笑出了声,可这笑意却融不到心里。原来,不只她对这份感情存疑,盛夏那边也没什么安全感。
又过了几天,叶紫这桩事算是尘埃落定,她自己背了个大处分,刘教授停薪留职。不幸中的万幸,刘教授的老婆看样子是打算息事宁人,没再来学校,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学校里的风言风语慢慢淡了下来,叶紫也渐渐恢复了些精神,只是经历了这次变故,人的性格多少有些变化,更内敛了些,看待事物反而较往常柔和。
南征感慨道,“你说这叫什么事,人家两口子共度时艰,叶紫这算为了什么?”话虽如此说,她们心中都清楚,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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