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元寒朔说的让他仔细考虑那番话,是被元寒朔误认为拒绝了吧?虽然本意上她是因为太过胆怯,而有一丝这样的意味在里面,可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她的潜意识里,只是希望他不要后悔,不要后悔于今天说过的话,不要后悔于今天做的决定。
“万一你拒绝了一个人,那,”余夏犹豫着问了出来,“还能和那个人做朋友吗?”
“嗯,”崔布拉长音调,装作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她翘起二郎腿,撑着下巴,开口道,“这个问题,其实和男女之间有没有纯友谊这个问题,有异曲同工之妙。”
余夏歪头。
崔布继续说下去,“就我个人的想法而言,事先声明啊,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她举起手,证明她的意见绝对是不掺杂任何其他人的成分,“男女之间在表白前还可能有纯友谊,做得成朋友,但是表白过后,就肯定做不成朋友了啊,更何况如果是像你说的那样都拒绝了,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听完了这话,余夏心里咯噔一下,低头自说自话,“那就是以后见面连打个招呼都不可能了?”
声音很小,但崔布还是听见了,她还以为余夏是在和她说话,就接了上去,“打招呼嘛,这个得看人家记不记仇,如果是记仇的,肯定就当没看见呗,如果不记仇,说不定还会点点头。”
她还摸了一把余夏的黑发,“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的啊,小宝贝儿。”
余夏顺着把头倚到崔布肩上。
“真的啊。”不是问句,而是就这样轻轻地、貌似无心地说出这句话。
“不过,小余儿,你谈过恋爱吧?”崔布用很不确定的语气问出这句话。
余夏落寞地回答,“没有。”
这是实话。上大学之前,她和父母在一起,是没时间,没喜欢的人上大学之后,她不能和父母在一起,是没心情,没喜欢的人。
“可是,学校里不都是有那么几个风云人物,校草啊、篮球王子什么的?你不喜欢他们吗?暗恋一下他们,总有吧?”
“没有。”余夏的回答依旧干脆。
这也是实话。上学的时候,的确是总有那么一些人,天生属于受人瞩目的话题人物,可余夏更多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并没有喜欢他们。
为什么这么确定呢?因为在她见过元寒朔之后,她就明白了一切。
欣赏只是欣赏而已。
“唉,看来你缺失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体验,美好纯情的早恋啊,就这样被你浪费了。”崔布的语气听似真的很遗憾。
“早恋真的好吗?”余夏问,她接受的教育从来就是在学校时一定要好好学习,绝对不能早恋。就算知道了身边有同学谈恋爱,她也从没问过他们的感受。
“嗯,是好的,回忆起来的时候,心里都是甜的,因为那个时候,连一颗棒棒糖都是天大的礼物。”崔布嘴角带笑,脑海里浮现起记忆中那个少年的模样。
是甜的,也是苦的。
“不过,像你这种性格的人,没人引导你的话,还真是不可能谈得成恋爱。”崔布故作老成,似是评价,似是开玩笑地说出这句话。
从某种程度上讲,崔布看得还真是透彻。余夏第一次关于情感的剖析,就发生了今天早上。她属于那种没有人引导就不轻易走出自己壳子的人,以前也从来没人向她表白,她又谈何恋爱呢?
“嗯”余夏这一声,不知道是认同,还是表示知道了。总之两人就这样揭过去了这次“情感丰富”的谈话。
晚上,吃完晚饭后,余夏让崔布去问问医生她什么时候能出院,于是,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人。
元寒朔来到房间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以为出了什么事,心里着急,连门都没敲就走了进去。
病床上只有被子,没有人。
他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转身,想去找医生。正在此时,卫生间里传来水龙头的声音,他的脚步一顿,扭头望过去,只见卫生间的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余夏着实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元寒朔吓了一跳。她捂着胸口,身子向后倾,心脏咚咚直响。
元寒朔走过去,轻轻扶着余夏的胳膊肘,想引着她走出来。
“对不起,吓着你了吧?”他身子前倾,“刚才看见你不在床上,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余夏平复好心情,她的胆子有点小,刚才的反应有点激烈,又看见元寒朔如此担心,她也怪不好意思的,赶紧把整个手臂都缩到背后,轻声回答,“没有,没事。”
说完后也没看元寒朔,就急急地走向床那边了。
元寒朔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摸摸鼻子,跟在余夏的身后走过去。他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草木皆兵、小题大做了?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事故后遗症太重也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