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行程已经被定好,家里人就开始紧锣密鼓准备起来,具体到潘俨头上就无事可干。他希望一切从简,带些换洗的衣物足以。
此次拜师能否有着落,潘俨心中没底。童渊一生只收了三个弟子,如今想必也已经上了岁数,有多少精力再来教授自己?潘俨没有抱太大希望。
不过经此一事后,倒是提醒潘俨不该忘却练武。他现在能为不久后拜师所做的也只有努力练武。武艺全靠熟能生巧,一日不可荒废。
潘俨此后两三天的生活便是在练武和读书当中渡过。这样的生活安稳平淡也很充实,经历了汜水关前的那场血仗,只有这样规律的生活,才能恢复内心的平静。
不过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一天早晨潘俨正在练箭之时,便又被奴婢提醒,家中有贵客前来,需要潘俨一同前去迎接。
春耕这几日天气清明透亮,早晨暖阳和煦,由东而升,光芒沉降下来,细若绒毛,树林、河流、雪原、屋宇楼台尽皆染上了一层金色。空气中仍旧带着寒凉却失去了棱角,风缓慢犹如停住的老者,失去了冬日里的力道。
一辆装饰豪华的大马车从北由南,在路面上缓缓行驶,驾车的是经验老道的仆人,车行得四平八稳。
“叔父,为何今日要亲往潘家一趟?潘家需要咱们如此对待吗?”说话的是名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淡色儒袍,梳着儒冠,模样很是俊俏。
被称为叔父倒是一身平常装束,脸上圆滑,捏着胡苒说道:“尧儿,我已经教导你多次,为何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潘家以往虽是贫贱之家,不过潘凤如今乃是中郎将官职,不是我们能比。纵然是武人又如何,咱们甄家何时出过中郎将?有那也已经是百余年前之事了。尧儿,这一点你真该向你兄长学一学。”
甄尧不服气,他从小耳濡目染都是经书,天生地就不喜爱打打杀杀,他听说潘凤是个大字不识行为粗犷的武夫,对他的印象更加不好。他并未经历世道,觉得人与人就该文质彬彬地相处。黄巾之乱那年他年纪并不大。
“兄长乃是官场之人,不得不如此做派,不过我并无一官半职,也没那么多顾虑。”
甄尧如今十七岁,正是叛逆年纪,没有及冠,根本没有举孝廉的资格。他说的兄长甄俨早已经出仕多年,早年在大将军何进麾下任职,去年何进死后便回到冀州,现任曲梁县令。
“糊涂,真是糊涂,尧儿你若如此,今后定然是要吃大亏的。你既然叫我一声叔父,我便要好好教导你,不能让你走上歧途。”
甄尧不为所动:“何为歧途?叔父,侄儿苦心钻研经义,莫非也是歧途吗?经义乃是正途,侄儿在走正道。”
“经义为正道是不错,但如同你这么偏执,已经快要到了歧途之上。”甄述继续苦口婆心说道:“儒学是正道,叔父也是赞同你往此发展,不过难道世上正道只此一条吗?潘将军劳苦功高,也在做匡扶汉室之事,莫要轻贱别人。此次叫你前来,是来潘家拜访,你千万不能做任何失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