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两瓣蝴翅,下面藏着一粒粒莹润的水晶。
拓跋弘突然就不想咬他了,虽然入口的血香甜美诱人,可是这丑东西的眼泪却酸酸涩涩。
他烦躁的伸出手指,用力抹掉丑东西眼角溢出的泪珠。
手指沿着肌肤滑下来时,有一种奇怪的触感。
粘粘乎乎,像是脸上粘了一层厚重的泥浆。
拓跋弘捏捏指尖,有点粘手,轻轻搓一搓,还搓出了一些白屑。
茶色的眸子沉下来,变成了暗棕色,他长指立刻又探过去,在丑东西眼角用力搓起来。
白色的碎屑一点一点被指甲蹭下来,柔软细滑的皮肤,不堪,粉的都快刮出血来,从白屑底下显出来。
拓跋弘看着那露出来的粉润肌肤,微一慌神,紧接着爆笑出声,笑声震得林子里的鸟都飞了起来。
一旁围坐的山匪,全看了过来。
而袁青溪呢?
袁青溪在他指尖开始揉搓眼角的时候,就已经快要被吓死了。
她出门前刷那层东西,是为了遮住自己的容貌,毕竟在外面行走,长得太过好看总会带来一些麻烦。
那东西是特意调制的,有一些防水的作用,若非使用配套的水,轻易不会脱落,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防水是防水,但架不住被人使劲抠啊,这个死变态一直用指甲扣,脸都快被他挠破了好吗!
袁青溪心惊胆战,不知道自己涂的这一层厚厚的药膏能坚持多久,只希望这个变态挠一会儿就跟捏她大腿那时一样,转去干别的事儿。
没想到变态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死命挠,挠得她眼角一阵跳跳地痛。
袁青溪正思考着,怎么化解过去,这该死的变态居然都爆发出一阵大笑声,欺负老实人至于笑这么开心吗。
趁着他笑的功夫,袁青溪迅速翻了个身,为了防止讨厌的大手再挠自己的脸,保住腮帮子和额头上珍贵的药膏,袁青溪这次直接脸朝下,趴着睡。
这是王今天第二次大笑,乌多压住内心的震惊,轻声呵斥着一旁同样看呆的部下,一群人迅速垂下头,对王捡回来的丑东西好奇中,油然又生出一种羡慕来。
能把王逗的这么开心,真是本事人。
这个丑东西真是一个宝贝。
拓跋弘轻轻弹掉指尖的碎屑,盯着那个四仰八叉趴在石头上,唯有两只小手紧紧垫在脸蛋儿下的小东西,舔了舔嘴角。
美味的小东西。
拓跋弘心情愉悦,难得的畅快,决定不再折腾这个小东西了,反正他逃不掉,可以慢慢享受玩弄的乐趣。
接到消息的时候,袁半州的头发几乎都要愁白了。
袁半州刚过不惑之年,身量清瘦,任谁看都是一个儒雅清秀的中年美大叔。
疆场、官场、商场的多重历练,赋予了袁半州深沉宽厚的气度,很少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难住他的,在袁青溪的心中,爹爹就像一座大山,永远那么稳固可靠,不会让她遇到任何的危险。
然而此时,在得知如剑重伤昏迷,袁二郎失踪下落不明的消息后,那座巍峨的高山瞬间有了崩塌的趋势。
清俊儒雅的脸上,皱纹增多了不知多少。
袁博雅站在一旁,也急红了眼,手中捏着张噩耗,整个人都在抖。
”爹爹莫要急,儿子现在就赶去平城,一定将妹妹找回来!”
袁半州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气血上涌,手脚又冷的吓人,喉头里一阵腥甜,他不敢将那口腥气吐出来,怕吓到儿子,努力调整着气息,抖着手硬逼着自己咽下一口茶。
“你在方城守着,爹爹放心,平城爹爹必须得亲自去。”
强大坚韧的爹爹,从来没有在儿女跟前显露出任何脆弱,唯一一次崩溃,是在娘亲病逝的时候。
那一次他把自己锁在后院厢房里,和母亲的尸体困一起,三天三夜没有出来,院门外哭声震天,爹爹却不闻不问,如同和自己的夫人一起去了一样。
直到第四日,妹妹哭闹着要找娘亲,自己架着梯子翻墙,从墙头摔下来,父亲才终于抱着满头是血的妹妹从院子里出来。
那次父亲大病一场,之后身子就不复以前的硬朗,到了秋季若是染上风寒,甚至还会咳血。
袁博雅不敢想下去。
信上说,如剑重伤一直昏迷不醒。金家袁府议亲的三十人车队,包括那个本来有可能入赘成为袁家女婿的金六郎全部毙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妹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生死不知。
万一父亲这次到了平城,看到的是妹妹的尸身……
又或者妹妹还活着,被救了回来,但是曾经落在山匪手中这么长时间,她一个女郎……
袁博雅不能再继续往下想了。
他宁愿遭遇山匪的是自己,被山匪抓住的也是自己,总好过在这里万箭穿心。
害怕,担心,焦灼,愤恨。
无法抑制的情绪一层一层叠加上来,袁博雅一拳砸下去,仿佛只有疼痛才能缓解这难解的压抑。
这时大门被推开,一人进来通报。
“禀家主,河西王世子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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