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军中长大,养成了正直刚烈的性子,最见不得这世间不公事。今天所见所闻,都让她倍感压抑。
虞歌搭在她肩上的手收紧,他跟着来便是怕胞姐一时冲动。
虞夏呼出一口气,她暗叹一声,不敢再去看那人,脚步向前,甩脱了那只枯瘦的手。
须臾,三人便到了一间宽敞的石室,跟逼仄的牢笼不同,这里空间很大,四面的墙壁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奇怪的刑具。屋子中央还有一炉烧红的炭火,烙铁已经在里面烧得通红。
虞歌两人的视线已经集中到角落里一个铁笼上,只见一个衣不蔽体的男子,被绑住两根大拇指,吊在里面。铁笼下面是一排排的尖刺,此时那男子的脚上已经是鲜血淋漓。
一个金鳞卫小校,手中拿着鞭子,在铁笼旁踱步,冷不丁的便抬手抽出一鞭子,只听“噼啪”一声脆响,那鞭子便毒蛇一样从铁笼的间隙窜入,打在那男子身上。
那人浑身痉挛一下,发出一声惨叫,原本悬空的脚便不自主的想寻找支点,撑住身体。他被悬吊的高度很有讲究,双脚不能全部踩在地上,可微微踮脚,便能接触到地面。但他脚下布满尖刺,一旦踮脚,便会被扎个鲜血淋漓。
可不垫脚,也不行。两根拇指是承受不住整个身体的重量的,而且牛筋绳越挣扎越紧,吊上一会儿便会让人体会到钻心的疼痛。往往被这道刑罚折磨的犯人,不出一个时辰,便会被折磨的涕泗横流,问什么招什么。
今天这个,还算是骨头硬的,快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松口。
郑千户走近,那姓吴的金鳞卫小校便知趣的退到一边,对郑千户点头哈腰道:“诶哟,头儿,您老可来了,这茬子硬得很,小的手都快抽酸了。”
郑千户笑骂一声:“滚犊子,就你猴精,把人抽成这样,老娘能不知道你那点色心?给我收敛点儿,出了篓子,一百个你都不够死的。”
老吴讪讪一笑:“还是头儿英明,咱这点小心思在您老人家面前哪儿瞒的过去啊。”
郑千户与这老吴显然是比其他人要亲厚,也不生气,只是训斥两句便作罢。
虞夏早已经是撇过头去,不看那铁笼里衣不蔽体的犯人,她眉头蹙起,对金鳞卫的做派很是反感。
郑千户看她的样子,还以为是不好意思,语气揶揄道:“虞夏老妹恐怕还没见过男人的身子吧?”
眼看虞夏要发作,虞歌赶紧道:“让千户见笑了,家母管教甚言,军中又是严禁酒色的地方。咱们还是不说这个了,赶紧过问案情才是正理,敢问千户,目前的情况是怎样的?还请千户不吝赐教。”
提到正事,郑千户也神色郑重起来:“基本的情况,来之前我已经稍作说明。这名叫红叶的宫人,是德卿身边的小侍,现在他一口咬定,是德卿为了争宠,指使他谋害皇子。哼,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样荒谬的供词骗鬼去吧!”
她目光盯向铁笼里垂着头一言不发,好像晕过去的男子,冷声道:“你最好是乖乖把幕后主使供出来,否则你想死都难。这刀山你尝过滋味了,我金鳞卫还有上百种手法等着你一一尝试呢。”
红叶在郑千户冰冷的目光中颤抖了一下,他精神已经有些崩溃,完全是一口气在撑着,咬着牙抖索道:“我招,我招了,是静平后卿指使我的,他哄骗德卿说可以帮他,让德卿把小皇子送到元君身边,其实命我在小皇子随身携带的香包中下了一味药。那药单独用并无害处,可与皇上常用的香料混合在一起,便是慢性剧毒,时间长了,便会使人精神涣散,头疼呕吐,好像是生了热病一样。时候长了,便会要人的命,我、我也只是听命行事,如今败露,自知没有生机,只求一死啊。”
他说完便呜呜痛哭起来,像是真的精神崩溃,只求一死了。
听完这话的几人,却都脸色铁青,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那今天在场的几人,听到这样的皇家秘辛,为了天家颜面着想,她们谁也难逃一死。
郑千户抢过身后老吴的鞭子,啪的一声,重重抽过去,打在红叶胸膛上,竟硬生生刮起一层皮肉,顿时鲜血四溅。
这鞭子里绞有钢丝,铁针,下起死手来,可不像方才老吴那鞭子,只是打烂衣服,留下条鞭痕,这是真正的筋断骨折,皮开肉绽。
红叶这下连惨叫都发不出来,竟眼一翻,被一鞭子抽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