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唤作穆长曲,这名字倒是与宁长曲的十分相似。
这穆长曲本是上壅一国中,一个顶顶不打眼的公主。坏便坏在,她恰与最得皇帝宠爱的二皇子年龄相仿。
此番寥国与上壅交了一战。上壅技不如人,在寥国手中吃了败仗,便要依寥国所言,割数座城池作歉,并遣一名皇子,前往寥国为质。
奈何这上壅的皇帝委实子息单薄,而今已至不惑之年,膝下却只得三子。嫡长子穆长恪被封为太子,乃是国之根本,朝中众臣自然不答应将他送往寥国。而三皇子穆长怿方及周岁,如此幼子,亦不能送往他国为质。这般算着,合适的人选便只剩了二皇子穆长忻。
然则这穆长忻却是宫中最得宠的贵妃所出,爱屋及乌,自打他出生那日起,便叫皇帝捧在手心里千万般宠着,一点儿也委屈不得。如今要将他送往寥国为质,皇帝心里本已千万般不愿,再让那贵妃枕边风一吹,他便决计不答应将这宝贝儿子送出去。
可到底得有人前往寥国为质。皇帝左思右想许久,终于记起了宫中还有一个同穆长忻年龄相仿的公主,若是命她代穆长忻前往寥国为质,岂不皆大欢喜。所幸平日里他将穆长忻护得紧实,其余各国也无人知晓这深得上壅君主宠爱的二皇子究竟是何模样。
这般想着,他越发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只是可怜了穆长曲,在宫中,她的母亲并不得宠。宫外,她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外戚撑腰。因而皇帝此令一下,她便不得不换了男装,代替穆长忻前往寥国为质。
路一赶,便赶了足足三月。一路上,她没少遇见其余各国派出的高手,意欲刺杀她以破坏寥与上壅暂时达成的和平。护卫她的人虽也是千挑万选,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几番刺杀行动后,护卫尽数折损,穆长曲也挨了一刀。兴许是平日里养得过分娇弱,这一刀虽不在要害之处,可这倒霉公主依旧没能挺过来。
读完了所有回忆,宁长曲苦笑着揉了揉眉心。方才睁眼时,她虽有些恐惧,但心里到底是欢喜的,只当自己平白捡了条性命。可如今却知,即便得了这性命,也不好活下去。不说其他,就是眼下这情形,她孤身一人,没地图也没导航,要如何才能走出这荒山野岭?
摇了摇头,她认命地站起身去找原主来时乘坐的马车。回忆里,皇帝的做派虽很不厚道,可兴许是想弥补一下自己的行为,在那些个身外之物上,他倒是一点儿也没亏待了穆长曲。眼下这般形势,宁长曲虽也不知自己能否走去,可多备些银子衣物总是没错的。车上还有些许水与食粮,也能让她再多活几日。
在树林中来来回回绕了许久,她终于寻着那辆已散了架的马车。拉车的马挣脱了缰绳,去向不明。再看那车体,已是一副残破不堪的模样。车轴断裂,一只连轴的轮子滚在一旁,其上的车厢失去支撑,一角重重轧在了地上。车壁的一面被砍得四分五裂,车内的景致一览无余。
宁长曲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只见车厢旁还躺了两具尸首。她想了想,记起这二人是来接上壅质子的寥国使臣。
望着车内依旧整整齐齐码着的箱子,宁长曲舒了口气。所幸先前那些杀手只图性命,不图钱财,这些个金银财宝倒是一点也没有碰。她钻进车中,费劲地弄出几只箱子,先拿了件衣服披上,再寻了些衣饰金银,箱子里没有多余的包袱,她便学着记忆中古人的做派,找了件衣服将这些一并包好,再将其卷成了包裹的模样。
食物与水壶也被她找出,挂在了腰间。见一切准备就绪,她钻出了车厢,正准备将那只鼓鼓囊囊的包袱背在背上,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踏踏”的马蹄声。
脑海中浮现出原主被人追杀的画面,宁长曲打了个寒战,一只手还握着那把她从尸体手中掰下的匕首,望着染血的刀刃,她咬了咬牙。
之前那一伙伙追杀之人,皆是各国派出的精锐,身手是一等一的好。而她从未学过武术,虽拿了只匕首,在那些人手中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这般想着,宁长曲不禁有些绝望。她已经死过一回了,好不容易得了条性命,她是当真不想再如此草率的死去。
望着马蹄踏出的烟尘愈发逼近,她急中生智看向身旁的马车。车轴断裂,车厢一角轧在地上。可另一头却仍顽固地架在断了半截的车轴上。如此,车底下便留出了空间。这车厢的体积比她大了许多,她若躲进车底,这些人未必能寻得着她。这么想着,她赶忙蹲下身子,蹭蹭钻进了车厢下。
那一伙人来得很快,她刚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抬头时,不远处已停了数十只马蹄。一阵交谈后,几人自马上翻身而下,径直朝着车厢走来。宁长曲蹙了蹙眉,却并未乱了方寸,她继续卧着,等待这几人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几双脚停在车前,其中一人屈膝蹲下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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