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叹一口气道:“那如此说来,糜芳怎么可能放于将军进城?”
戏志才眸底翻出淡淡冷光,轻笑道:“不凭他,我也能让于禁将军进入城内,糜芳为人傲气森森,刚愎自用,这正是可以利用的缺点。”
程昱轻拍额头,高声笑道:“志才,我明白了,陶谦散布谣言说我方要屠城,致使民众们割抢禾苗、污染水源,畏我军如畏猛虎,躲入坚城中,但是我军的军纪严明,秋毫无犯,躲入城中的居民,如果得到消息后,必然会生出归乡之意。”
程昱又沉吟一会道:“恕我愚钝,还有一事我想不明白,该怎么让城中的百姓知道我方无屠城之举呢,还有就算糜芳放城中的百姓出去,会让于禁将军他们进去吗?”
曹操也将目光投射到戏志才身上。
“只需假借守军之手,便能将消息传递给城中居民。”戏志才不疾不徐,继续道,“糜芳此人目空一切,而且极其喜欢彰显自己的勇武,所以他若放百姓们离城,必然会大开城门,任由百姓们自由选择离开与否。”
戏志才踱步到曹仁面前,深深一拱手道:“为了保证计策能够顺利执行,还请子孝将军佯攻时,能够给小沛守军多施加一些压力。”
“军师请放心,某必尽力!”曹仁沉稳道。
彭城十里之外,曹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他们皆一身麻布襦衣,三两结伴。于禁坚毅的目光,望着远方那模糊的城池轮廓,彭城——古之名城,高大坚固的城墙横卧在大地上,如同连绵不绝的山脉,令人望而却步,城墙垛上摆满了檑木碎石,金戈铁甲的兵士们立于城墙上严阵以待,他们是闻名天下的丹阳精兵,骁勇善战是他们的代名词,与外城铁血凛然形成对比的是城内的死气沉沉。
百姓们聚集在城门口,这一众百姓,都是听闻曹军要屠城的消息,从四周的乡里迁到城中的,尚未成熟的禾苗抢割了,赖以生存的水源污染了,彭城辖管的范围中,没有给敌曹军留下任何的可用之物。
可是百姓们到了城中,根本没有居住的地方,只能在露天空地上扎营,还要忍受彭城本地人的欺压。后来曹军没有屠城的消息,在民众中流传开来,猎猎寒风动摇了民众们的心,如果可以谁愿远离故土,所以他们请求回自己的家,这才聚集到了城门口。
一名黑铠绯袍的将军拄着长剑,面上流露出不耐与不屑,他是巨富糜家的二家主,是彭城的守将糜芳,这样的身份,当然是不愿折下身段安抚百姓。
“糜将军,他们闹着要出城,这该怎么办?”糜芳的偏将愁容满面。
糜芳言语冰冷,如同利刃寒风,道:“丁将军,难道你没和他们说清楚,曹军在外边屠城!”
偏将压低声音道:“属下说的很明白,只是他们不知从那得到的消息,曹军根本没有屠城,相反对百姓们秋毫无犯。”
“哼!”糜芳轻蔑地说道,“陈元龙的计策不过如此,假的真不了,所谓的良谋,还不是被曹军一眼识破!”
偏将焦急地说道:“糜将军,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安抚民众,不让他们出去!”
“安抚什么?他们想出去,便放他们出去。”糜芳语气淡然道。
“放了?”偏将一脸错愕,忙道,“可是...”
糜芳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难不成你准备将这些闹事的百姓杀光?”
“不...不能。”偏将连连摇手道。
“这不就结了。”糜芳站起来,徐徐说道,“反正粮食水源,都没有给曹军留下,这些土包子既然执意舍弃坚城,回他们破落的家乡,那便由他们去,当然如果有迷途知返的,想要让彭城庇护的,我们也大开城门欢迎。”
糜芳与生俱来的傲气,使他根本没有将黎庶们放在心上,来也好,不来也罢,他手握丹阳精兵,何惧之有!
“开城门,今日彭城,可以自由往来!”糜芳的语气清冷,既如同恩赦,又像催命符,百姓们如同开闸泄洪的洪水,狂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