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吴培真没有半点私情,只是对这位执着于女权运动的新女性颇有好感罢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和吴培真能发生这种情感纠缠,而以他对吴培真个性的了解,她既然决定表白,自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天边的鸿雁归来了
我在书亭等了很久很久
只是见到的时候却又装作冷淡
还记得那本诗经吗
我在最后一页写上了你的名字。”
薛念祖从头至尾读完这封情书,啼笑皆非。若是让外人看见,没准还会误以为他和吴培真之间有了私情。这些留洋的女子啊,这种大胆热烈的西洋做派,真是让人招架不住!薛念祖心内叹息,抬头见尚秋云向自己投来怀疑和不满的一瞥,只得再次苦笑一声,也不解释,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他该怎么解释呢?解释什么呢?无法解释。
又一日,吴培真没有来,而是派人送来了第三封情书。
“我欲将心向明月,只盼明月照我心。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此时此刻,已是情思无解,若再不倾诉,恐再无机会。请原谅我的热切,欲与君携手,又惧何世俗风言风语?……”
看完这封信,薛念祖就明白,若是自己再无回应,局面更加无法收拾。他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两行字:心有所属,应互相珍重。期望为友,在一念之间。
写完,薛念祖将信装入信封,交给了尚秋云:“秋云,烦劳你替我跑一趟,把这封信交给吴培真。”
尚秋云一脸的猜疑:“东家,你到底跟吴培真在搞什么鬼?你不说明白,我不去!”
薛念祖苦笑:“秋云,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赶紧去送信,完了早点回来!”
尚秋云就去了。
在去给吴培真送信之前,她再三犹豫,还是将信拿给了李舜,私下里找李舜,要求李舜把信读给她听。李舜连连摆手:“尚姑娘,这可使不得,私自看东家的信函,不妥!”
尚秋云撇撇嘴:“你怕什么呢?反正东家也没有封口,这说明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怕我们知道,你读给我听听,看看东家到底要跟吴培真说什么。”
尚秋云是薛念祖身边的近人,李舜被她纠缠得无奈,只得取出信来扫了一眼,见只有两行字就读给尚秋云听了。
“李舜,这到底什么意思?东家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呐。”
李舜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尚姑娘,东家是说,他早已心有所属,希望能继续跟吴小姐做朋友,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尚秋云眉开眼笑,夺过信就跑去了。
李舜无奈,耸耸肩,摇摇头,就忙自己的事去。
尚秋云跑去吴家,吴培真却不在家。尚秋云又去了太原女子师范学校,吴培真还是不在。尚秋云无奈,只好捏着薛念祖的信回了运昌隆。
就在返回的路上,尚秋云看到了一辆挂着日本小国旗的黑色小汽车从太原城的北门驶入,朝着督军衙门驶去,她心头一惊,立即纵马驰回,将消息报知薛念祖。
石野太郎回来了?!
这是薛念祖的第一反应。
其实想想也属于正常,石野太郎在山西和太原城经营数载,怎么能轻易放弃诺大的产业。而且,日本人图谋深远,绝不仅仅是为了商业利益。